第3章

连续七日，陆明远总觉心头像压着块石头——虽没见不明人士找上门，可住处外三十丈远的长青树上，每天清晨都会准时停着一只小红鸟。如今他已是炼气五层，五感早已脱胎换骨，那鸟羽上的纹路、甚至爪子蹭落的树皮碎屑，都能清晰感知到，这点异常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宗门里的小红鸟本是成群结队，叽叽喳喳绕着花枝转，热闹得很，可这只却格外孤僻。有同类凑过来用翅膀蹭它、或是叼着草叶挑逗，它连眼皮都不抬，只稳稳立在最高的枝桠上，一双黑眼珠直直盯着陆明远的住处，那副倨傲模样，倒像极了被修士豢养的灵宠，而非山野间的野生禽鸟。

“哪有这么多巧合？定是有人在监视我。”陆明远坐在桌边，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越想越心焦。打坐休养时，总忍不住分心留意窗外动静；除了每日去后山厨房拿吃食喂来福，几乎不敢踏出住处半步。就连跟来福玩耍时，也总借着逗狗的由头，用余光悄悄扫过长青树的方向——生怕错过任何异常。

可总被这么盯着也不是办法，得想个辙破局。陆明远瞥向脚边的来福：这憨狗刚吞完一大盆狗粮，正趴在地上舔爪子，肚皮鼓得像个圆皮球，一副“渴了有可乐、困了有枕头”的惬意模样。看着它灵动的眼睛，陆明远眼底顿时闪过一丝狡黠。

半日后，陆明远从后山厨房的王大厨手里，用半块下品灵石买了两只白绒绒的兔子——兔子刚断奶，蹦跶起来像两团雪球，格外讨喜。回到住处，他故意将一只兔子放在来福面前，撸着狗毛笑道：“来，练练本事，追上了给你加鸡腿。”

外人从院墙外瞧着，只当是低阶修士闲得无聊逗宠，没人会多想。可陆明远早已借着撸毛的动作，在心里对来福传了指令：别真追上兔子，把它往长青树的方向撵，最后故意让兔子跑掉，再装作气急败坏的样子，去招惹树上的小红鸟——动静越大越好，但别真伤了那鸟。

来福通人性，立刻领会。它“汪”了一声，撒腿就追着兔子蹦蹦跳跳，爪子拍在地上“哒哒”响，看似凶猛，却总在快追上时故意慢半拍，一路将兔子撵到长青树下。待兔子钻进草丛跑远，它果然对着树上的小红鸟狂吠起来，前爪扒着树干，时不时还猛地跳起来扑向树枝，吓得小红鸟扑棱着翅膀在树间乱飞，尖声叫个不停。

有一次，来福故意跳得又高又快，爪子尖几乎要碰到小红鸟的尾羽，吓得那鸟翅膀一晃，差点栽下树枝。可它立刻收势，落地后还装作没扑到的懊恼模样，围着树干转圈圈、啃树皮，一副“没抓着猎物迁怒树”的憨态。陆明远躲在院门后看着，暗自点头——这憨狗，倒是把“戏”演得十足。

这么折腾了两三日，那只小红鸟终于不再出现。陆明远猜，要么是背后的操控者被这每日的“闹剧”搅得没了耐心，要么是连续监视多日，没发现他有任何异常举动，便索性撤了监视。直到确认长青树上再也没有红鸟的影子，连鸟粪都没留下，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做得好。”陆明远溺爱地揉了揉来福的脑袋，趁四下无人，悄悄从袖中摸出一粒莹白的饲灵丸递过去。这丸子是从厉姓修士的储物袋里翻出来的宝贝，能滋养灵兽灵性，一块下品灵石才买得到一粒，换作从前，他连想都不敢想。来福立刻凑过来含住，尾巴摇得像拨浪鼓，蹭着他的裤腿不再闹腾。

又过了几日，陆明远自觉内伤已好得七七八八，再加上那只监视的小红鸟没了踪影，终于拿出《厚土坤元功》潜心研读。有了之前修炼《厚土诀》的底子，再看这本高阶功法，只觉条理清晰、字字珠玑，连“土灵气如何在经脉中循环减少损耗”这类细节都讲得透彻，不知不觉便沉浸其中，忘了时辰。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师兄的呼喊声：“陆明远！修养期到了，该去领杂役任务了！”他才猛然回神——掐指一算，竟已入定了整整一个月！陆明远心头一惊，赶紧内视丹田：只见丹田内的灵力比从前浑厚数倍，运转间竟带着炼气六层的波动，竟又突破了！

前来分派任务的张师兄得知后，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连连直呼“不可思议”：“你这才多久？从炼气三层跳到六层，就算是天灵根弟子也未必有这速度，更别说你还是个‘五行废灵根’！”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回宗门，一时哗然。外门弟子议论纷纷，连内门都有修士特意跑来“围观”他，想看看这“废灵根逆袭”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连青衣居士也亲自来了一趟。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伸手搭在陆明远腕上，指尖泛起淡蓝灵光，从他的经脉到灵根，仔仔细细查探了一遍。陆明远被看得有些发毛，只觉自己像件被反复打量的天材地宝，格外受宠若惊。可最终结果依旧：他还是五灵根资质，灵根纯度甚至比从前还低了些，并无任何异常。

更让他心沉的是，青衣居士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迫于宗门长老的压力，师傅不得不承认，先前说的“散灵根”只是随口鼓励之词，并非真有其事。

“明远，不是为师骗你。”青衣居士叹了口气，语气满是无奈，“五灵根想筑基，难如登天。五种灵根吸纳灵气本就驳杂，想修到炼气十三层大圆满，所需灵气是单灵根的五倍还多，寻常弟子的百年寿命，根本耗不起。除非是仙门嫡系，生来就有天材地宝堆着，否则……”他没说完，但意思已再明白不过——没钱、没资源，终究是修不成仙。

陆明远听得心头发沉，指尖攥得发白，难免有些一蹶不振。可青衣居士话锋一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但灵根是天生的，成就终究看后天。修仙本就是逆天而为之事，若无一颗金石之心，怎成大器？老夫当年是四灵根，不也熬了六十年，才摸到筑基的门槛？”

这话像一道光，瞬间刺破了陆明远心头的阴霾。对他这个从21世纪过来、早已习惯“卷生卷死”的“牛马”而言，这点鸡汤虽不算新鲜，却足够提神。他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拳，眼底重新燃起光：反正路是自己走的，就算是五灵根，也未必不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