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没多久,谢星宴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睛里露出难色。
他撑着身体想要起来,却架不住脑袋晕晕的。
小小的身子又跌落回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的恶心,他强压住这种感觉,想要再一次尝试。
苏宛宁放下手中的书:“你想做什么,和我说。”
小家伙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两片红云,他小声的回答:“我想尿尿。”
“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随便挪动,而且我又进不去男厕所,总不能抱你去女厕所吧?幸好,我早有准备,喏,尿吧。”
苏宛宁早就准备好尿盆,直接从床底抽了出来。
说着就要去给这小家伙扒裤子。
给病人接屎接尿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之前照顾奶奶的时候,没少干,动作熟练的很。
谢星宴下意识的将手搭在了苏宛宁的手上。
“我自己来。”
苏宛宁看着小家伙不好意思的表情,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莞尔一笑,松开了手。
“好,你自己来。人小小的,还知道害羞了。”
她打趣着,将尿盆摆好位置。
“你尿慢一点,别尿到床上。”
她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嗯。”
谢星宴算是回答,正打算解裤子的时候,却发现这人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他忍着尿意,停下了动作。
“你能不能不要看着我尿?”
被人这么看着尿尿,好像有点尿不出来。
苏宛宁没好气的转过身去,她又不是变态,只是担心他弄不好罢了。
“给你擦身体的时候都看光了,小屁孩害羞都晚了。”她就是故意逗这小家伙的,谁让他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像个五岁的小孩儿。
她没忍住打趣着。
谢星宴听见这话一边尿一边红了脸。
哗啦啦的水声停止,他提上裤子,用蚊子似的声音喊着。
“好了。”
苏宛宁转过身,端着尿盆直接去了厕所儿。
她刚一走,小家伙旁边住院的那个男人笑道:“小子,你妈对你可真好。”
谢星宴听见他这么说,想要解释那不是自己妈妈。
“自己妈面前还害羞什么,我看你这小子就是矫情,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男人也想过上被人伺候的日子,可惜啊,家里人除了每天送饭,就他一个人在医院。
一开始一个人住这个病房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这人一旦有了比较,就有些羡慕了。
“小子,你爸可真有福气,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那男人也没什么坏心就是一个人在这病房久了,想找人说说话。
至于为什么不找苏宛宁,那不是不好意思嘛。
他一直没给谢星宴开口解释的机会,见插不上话,小家伙也干脆闭嘴了。
他也想拥有这样的妈妈,他幻想中的妈妈就是这样的。
苏宛宁的动作很快,将洗干净的尿盆又塞回到床底。
她刚好听见这男人问的那句,你爸呢?
谢星宴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自己都从未见过,听外公说,自己和妈妈是被男人抛弃的。
“死了。”
苏宛宁转过头去,回答着。
不负责任的男人,可不就是死了。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吧,你节哀。”
男人慌乱的解释着,真想扇自己一巴掌,什么破嘴,专挑人家伤心事儿说。
苏宛宁听见这话就知道这人肯定误会了什么,不过她也并不想解释。
她这一辈子也没打算结婚,现在还有个现成的孩子养着,以后养老也有人了。
谢星宴不明白为什么小姨要这么说。
对上谢星宴那双透亮却带着一丝不解的眼眸,苏宛宁俯下身,用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
“小子,姨妈也是妈!我把你抢过来,以后你就是我儿子了。”
说完,她还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颊。
谢星宴脑袋有些晕,但又有些惊喜。
她把自己当儿子了?
姨妈也是妈!
他以后也是有妈妈的孩子了。
他虽然有亲妈,但是从来没管过他,唯一的印象就是打骂和嫌弃。就连外公也是如此,清醒的时候,还好一些,偶尔还给个笑脸,可是喝了酒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特别是心情不高兴,就会又打又骂,他也逐渐变得麻木。
谢星宴对这个外公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是害怕和恨意,另一方面是疑惑和依赖。
他对自己时好时坏,虽对自己打骂,却还是养着自己。
甚至还告诉自己两张存折的密码,和放的位置。
他还说,要是有一天他死了,就让他拿这些钱好好长大,以后出息了给他多烧点纸钱。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幸好他还有其他的亲人。
旁边那个男人,也不出声了,将被子扯过头顶盖住。
时间不早了,苏宛宁担心小孩晚上会饿,摸了摸保温桶里面的粥,还是温热的,于是将小家伙唤醒,又喂了一些。
“晚上要是想上厕所,记得叫我,别不好意思。你要是磕了碰了,在医院待的时间就更久了。”苏宛宁躺在旁边的陪护床上,压低嗓音说着。
“嗯。”
而另一边苏家。
“这是从谢家找出来的,星宴那孩子让拿走的。估计就是为了这两本存折,才把孩子伤到那个地步。”
苏宏和一想到这事儿就来气。
“幸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我看看。”祝花花拿起了两本存折,谢大雷的那一本儿一眼扫过,而谢星宴的那一本,手却有些发抖。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唉!这钱应该是家盈的赔偿款,谢大雷这人真的难以评价,不过也有好的地方。”
祝花花的心情复杂,要不是当初谢大雷喜欢喝了酒打人,她也不会这么强硬的离婚。
说不定家盈也不会落到那般凄惨的结局。
“日子总要往前过的。”
苏宏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竟这种丧女之痛,没有人能够替代。
还记得几年前,知道那孩子出事的时候,自己妻子的头发一夜间白了好多,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他们这儿有着不送子的习俗,作为亲妈并没有去参加那所谓的葬礼,只是远远的看着,到了上坟的时候,就让宁宁去烧一些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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