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富贵就被他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林天豪换上了一身绸缎商人的行头,圆领袍,小毡帽,看着像个突然发迹的土财主,就是眼神里那股子精光藏不太住。
“快点,臭小子,精神点。”
林天豪往林富贵怀里塞了两个肉包子,
“今天带你去见见世面,学学怎么花钱。”
林富贵睡眼惺忪的啃着包子,含糊不清地问道:
“爹,咱真去赌坊啊?娘知道了……”
“闭嘴!”
林天豪警惕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道,
“这是公务!懂吗?为国散财。
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怎么败家怎么来,把你怀里那点金豆子,还有爹给你的银票,全给我输光。”
林富贵眨巴眨巴眼,懂了。
他爹这是要拿他当幌子,去那个什么“富贵赌坊”执行任务,目标就是那个欠了一屁股债的“鼬鼠”。
输钱?这个他在行啊。
他早就想体验一把挥金如土的纨绔感觉了。
“没问题爹!保证完成任务!”
林富贵瞬间精神了,拍着小胸脯保证道,
“输钱我可是专业的。”
父子俩鬼鬼祟祟从后门溜出府,七拐八绕来到了城西。
这里的街道明显狭窄杂乱了许多。
“富贵赌坊”的招牌就挂在一个不起眼的门脸前,门口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
林天豪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堆起属于暴发户的笑容,拉着儿子就往里闯。
“让让!都让让!今天带我家小子来开开眼。”
一进赌坊,声浪和热浪扑面而来。
骰子撞击骰盅的哗啦声,赌徒们声嘶力竭的吆喝声,赢钱的狂笑和输钱的咒骂交织在一起。
林天豪直接挤到了最大的一张赌大小桌子前。
他暗中捏了儿子一把,递过去一个“看你的了”的眼神。
林富贵会意,踮起脚努力把一小袋金豆子拍在桌子上,奶声奶气地喊道:
“押大!全押!”
庄家和周围的赌徒都愣了一下,看着这个还没桌子高的小豆丁。
“哪来的小娃娃?一边玩去。”
庄家是个三角眼的中年人,不耐烦地挥挥手。
“瞧不起人是不是?”
林天豪立刻上前,扮演好一个护犊子的土大款,
“我儿子想玩两把怎么了?有钱!赶紧的,摇骰子!”
庄家瞥了一眼那袋金豆子,撇撇嘴,没再说什么,抄起骰盅哗啦啦一阵猛摇,“砰”地扣在桌上。
“买定离手!”
林富贵心里默念:输!输!输!一定要开小。
骰盅揭开——四、五、六,十五点大。
“哇!赢了!”
林富贵看着庄家推过来更多的金豆子和碎银子,小脸垮了下来。
这不对啊。
“嘿!小子手气可以啊。”
林天豪用力拍了下儿子的后背,笑得比哭还难看,
“继续!接着押!”
林富贵一咬牙,把赢来的加上本钱又是一推:
“这次押小!”
骰盅再开——一、二、三,六点小。
又赢了!
连着五六把,林富贵押什么开什么,面前的筹码堆成了一个小堆。
他急得额头冒汗,林天豪在旁边脸都快笑僵了,心里把满天神佛都骂了一遍。
这臭小子的运气怎么到这种地方还不失灵?
周围的赌徒都围了过来,眼神火热地看着林富贵。
“神了!这小娃娃是财神爷下凡吧?”
“跟着他押!快!他押什么我们押什么。”
庄家三角眼的脸色越来越黑,汗都下来了。
他冲旁边一个伙计使了个眼色。
林天豪心知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今天是来“散财”吸引注意力的,不是来砸场子的。
他凑到儿子耳边,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祖宗!你能不能故意押错一次?”
林富贵都快哭了:
“爹!我押了!可它不听我的啊。”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小公子手气真旺,不如玩点更刺激的?”
一个穿着锦袍、眼袋深重的瘦高男子走了过来,他手里捏着两个铁胆,咯吱咯吱地转着。
林天豪眼神一凝。
目标“鼬鼠”出现了!
“鼬鼠”打量着林富贵面前那堆筹码,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对着庄家挥挥手:
“你下去,我来陪这位小公子玩两把。”
他亲自拿起骰盅,手法花哨地舞动起来,骰子在盅内发出密集而诡异的碰撞声。
“小公子,想玩什么?还是赌大小?”
林富贵看着这家伙就不舒服,只想赶紧输光走人,便胡乱一指旁边一张没人玩的桌子:
“玩那个!比点数,简单!”
那是玩牌九的桌子。
“鼬鼠”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好!就依小公子!”
两人坐下,“鼬鼠”洗牌的手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林天豪站在儿子身后,手心有点冒汗,他知道“鼬鼠”是个中老手,这下儿子怕是要栽了。
也好,正好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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