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那块玉佩,张顺只觉得脚下生风,连日来的晦气都一扫而空。
刚走出冷宫不远,就在一处宫墙拐角,迎面撞上几个同样无所事事的小太监。
“哎哟,顺哥!”为首的一个吊儿郎当地打了个千儿,“瞧这满面春风的,是发了什么横财啊?”
“去去去,”张顺嘴上呵斥,眉梢的得意却藏不住,“少在这儿贫嘴。”
另一个小太监凑上来,挤眉弄眼地小声说:“顺哥,东六所那边新开了局,几个管事公公都在,手气旺得很,去不去摸两把?”
张顺的赌瘾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他摸了摸怀里那块沉甸甸的玉佩,底气顿时足了。
输了那么多次,今天怀揣重宝,合该他转运了!
“走!”
几人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条夹道,溜进了一间偏僻的杂物房。
门一关,外面清冷的世界就被隔绝。
屋里烧着几个炭盆,十几个太监围着一张方桌,吆五喝六,乌烟瘴气。
一股混合着汗臭、劣质熏香和炭火的闷热气息扑面而来,张顺一进去就觉得浑身燥热。
他脖子后面忽然有点痒,像是有只小虫子在爬。
他不在意地挠了两下,心里只想着前几天输掉的那些银子,眼都红了。
“让让,让让!”
他挤到桌前,一把将那枚玉佩掏出来,“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今儿不下碎银子,就用这个跟你们玩!”
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吸引了,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张顺看着众人艳羡的目光,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感觉自己不止脖子,连后背都开始有点痒了。
“他娘的,这天是越来越燥了。”
张顺烦躁地扯了扯衣领,只当是最近没洗澡,身上发了什么东西。
“来来来,开局开局!大小定离手啊!”庄家摇着骰盅,高声喊道。
他没空理会那点小痒,只觉得豪情万丈。
“来!下注!今儿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时来运转!”
*
市场。
乔橙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颠断了。
她低估了网络时代的热情,也低估了“英雄”这个头衔的号召力。
她的小餐车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队伍末尾的人连她的车都看不见。
“老板娘,我排了半个小时了,什么时候到我啊?”
“炒饭英雄,能不能先给我炒一份,我赶末班车!”
“小姐姐,我能插个队吗?”
乔橙已经炒到麻木,全凭肌肉记忆在操作。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炒饭,是在参加铁人三项。
收款提示音在兜里响成一片,几乎没停过。
直到最后一个鸡蛋敲进锅里,最后一撮葱花撒下,她才发现,自己带来的所有备料,包括为了应对今天特意加倍准备的米饭和火腿丁,全都见了底。
“对不住了各位!没了,真没了!米和菜都用完了!”
乔橙举着空空如也的锅铲,对着还排着几十米长的队伍,声嘶力竭地喊道。
人群中发出一片失望的叹息。
“对不住了大家!明天!明天我一定多备点料!”乔橙双手合十,对着人群连连作揖。
食客们虽然遗憾,但也没人为难她,还有人冲她喊:“老板娘明天见!”
送走最后一波人,乔橙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收拾好餐车,看着收款记录里那个让她心花怒放的数字,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收拾好摊子,乔橙哼着小曲往家走。
今晚赚翻了!
推着小车往回走,她特意绕了条近路,是条没什么人的小巷子,白天走着十分清净。
刚拐进巷子深处,前面突然出现了三个人影。
为首的是个黄毛,嘴里叼着烟,一脸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和她的餐车。“哟,‘炒饭西施’收摊了?”
乔橙心里一咯噔,握着车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妹子,生意不错啊。”另一个瘦高个搓着手,笑得猥琐,“这条街是我们罩着的,你在这儿发财,是不是也该跟哥哥们表示表示?”
这是遇上收保护费的了。
乔橙脑子飞速转动,面上却装出害怕的样子,声音都带着颤音:“大哥……我……我就是个小本生意,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
“少他妈废话!”黄毛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灭,“老子们观察你两天了,你那摊子跟印钞机似的,还跟我们哭穷?今天要么给钱,要么这车,你就别想推走了!”
三个人一步步逼近,将她围在中间。
乔橙被逼得退到墙角,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硬碰硬肯定不行,她一个弱鸡,对方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喊救命?
这巷子深处,喊破喉咙外面也未必听得见。
给钱?
给了这次就有下次,永无宁日,那也太肉疼了。
乔橙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地说:“大哥,钱……钱都在包里,你们别激动,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黄毛见她服软,得意地笑了起来:“早这样不就完了?”
乔橙哆哆嗦嗦地把手伸进餐车下面的储物格里,装作在翻找钱包,眼睛却瞄准了黄毛的脸。
她慢慢地把一个包捧了出来。
就在黄毛伸手要接的瞬间,乔橙猛地一扬手!
“给你!”
她猛地一扬手,一捧赤红色的粉末劈头盖脸地朝三人撒了过去,那是一袋备用的特辣辣椒粉。
“啊——!”
“我操!什么东西!”
“眼睛!我的眼睛!”
三个混混瞬间被辣得鬼哭狼嚎,捂着眼睛鼻涕眼泪横流,拼命咳嗽。
趁此机会,乔橙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瘦高个,使出吃奶的劲儿,推着车就往巷子另一头狂奔。
“操!给我追!”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乔橙头也不回地向前狂奔,跑得比兔子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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