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天刚想抬脚迈入超市，一只大手就猛地拉住了他的胳膊。

关照冲他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我先进。”

说完，他便松开手，率先走了进去，沉重的锁链被他悄无声息地提在手里。

林天和刘桦对视一眼，也立刻跟了上去。

超市一楼卖的是些手机电脑之类的数码产品，还有金银首饰的柜台，玻璃柜里空空如也，显然早已被人洗劫一空。

而与购物区相对的另一边，是一个占地不小的电玩城。

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张巨兽的嘴。林天看着那个入口，恍惚了一下。以前他和朋友们来这里，总会先在电玩城里玩上一圈。

现在，里面只剩下死寂。

三人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跳到了手机柜台的后面，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着通往二楼的扶梯入口摸去。

就在快要接近一个拐角时，走在最前面的关照突然停下脚步，猛地缩了回来。

他回过头，用口型对后面的两人说。

“有丧尸。”

他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六、七个。”

林天和刘桦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如果只有三四个，他们三个合力，速战速决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现在是六七个。

就算有关照这个人形兵器在，也不可能在不发出太大动静的情况下快速解决。一旦被这几个缠上，再引来超市里其他楼层的丧尸，那就真的麻烦了。

关照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很快就有了主意。

他指了指身后，又指了指另一侧平行的珠宝柜台，对二人说：“往后退，从那边过去。”

说完，他率先爬上柜台，没有丝毫犹豫地跳了出去，在空旷的过道上快速跑过几米，又轻巧地翻进了另一侧的柜台后面。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林天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刘桦看着他们两个都顺利过去了，心里虽然怕得要死，但也只能一咬牙，手脚并用地往柜台上爬。

然而，就在他爬上柜台，刚准备往里面跳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脚下那块玻璃柜面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刘桦还没来得及跳下去——

“砰——！”

一声脆响，玻璃应声碎裂！

这声音在死寂的超市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瞬间，不远处那几只还在游荡的丧尸，动作齐齐一顿。

它们的头颅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猛地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下一秒，嘶吼声骤然响起，那几只丧尸迈开僵硬的步子，朝着他们的方向狂奔而来！

“操！”

关照一声怒骂，几乎是紧跟着玻璃碎裂声响起。他没有丝毫迟疑，提着锁链的手臂肌肉坟起，整个人如同一头猎豹，不退反进，朝着嘶吼着冲来的丧尸迎了上去。

“哗啦——”

沉重的不锈钢锁链在他手中化作一道致命的银色残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地抽在一个冲在最前面的丧尸头上。

“砰！”

那颗脑袋像是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到，从脖子上整个炸开，红黑色的腐败组织和液体四下飞溅。无头的尸体在惯性下又往前冲了两步，才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关照的果决给了林天反应的时间。他紧握着钢管，心跳如鼓，也跟着冲了上去，对着另一只扑来的丧尸的太阳穴狠狠抡了过去。

钢管结结实实地砸中了目标，丧尸的半边脸颊瞬间凹陷下去，烂泥一样的血肉糊住了眼睛。

林天刚要松一口气，却见那丧尸只是踉跄了一下，竟毫不停顿，伸出两只干枯的爪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那颗只剩半边的脑袋猛地凑了过来，腥臭的黑血从塌陷的眼眶里流出。

怎么会……

林天脑子一片空白，都砸成这样了，怎么还不死？

就在他愣神的刹那，那丧尸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发黄发黑的烂牙带着浓烈的恶臭，直奔他的脖颈咬来。

“三儿！”

关照的暴喝如同当头一棒，将林天从呆滞中敲醒。

他猛地回过神，眼前是那张近在咫尺、少了半边脸的腐烂面孔，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啊——！”

林天惊叫一声，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脚狠狠踹在丧尸的胸口。

这一脚势大力沉，直接将那丧尸踹得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柜台上，又摔倒在地。可它并没有停下，反而手脚并用，像一只扭曲的蜘蛛，继续朝着林天爬过来。

那副不死的模样彻底激怒了林天，也消除了他心底的恐惧。他冲上前，举起钢管，对着地上那颗还在活动的脑袋一下接一下地猛砸。

“砰！砰！砰！”

他发了狠，直到将那颗头颅彻底砸成一滩无法分辨形状的烂泥，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可眼下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有半点喘息。

刚才的动静太大了。

林天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那个黑洞洞的电玩城入口，正摇摇晃晃地走出七八个丧尸。更远处的扶梯口、走道尽头，也出现了影影绰绰的身影，正被这里的声响吸引，慢慢围拢过来。

另一边，刘桦刚用钢管勉强砸翻了一只丧尸，一抬头看到这阵仗，吓得魂飞魄散。他连掉在地上的钢管都顾不上捡，空着手，转身拔腿就跑。

“跑！”

关照的锁链也不再挥舞，他冲着林天大吼一声，率先朝着二楼扶梯的方向冲了过去。

林天立刻跟上。

四面八方都有丧尸涌来，他们只能边打边退。关照的锁链大开大合，每一次挥舞都能扫开一片空隙，但丧尸的数量太多，刚清出一条路，立刻又被新的堵上。林天也挥舞着钢管，拼命砸开那些试图靠近的爪子。

而刘桦，则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在丧尸群中抱头鼠窜，左躲右闪。他这样毫无章法地乱跑，行动迟缓的丧尸一时间竟也没能抓住他。

三人仓皇地冲上早已停止运行的扶梯。关照一马当先，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冲，林天和刘桦紧随其后。

幸运的是，二楼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丧尸的踪影。也许是没有，也许是被一排排高大的货架挡住了视线。

但他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刚踏上二楼的地面，关照就转身冲到扶梯口旁一个卖零食的货架前，大吼一声，双臂用力，硬生生将一整节满载着商品的货架抬了起来，横着堵在了扶梯入口处。

“砰！”

货架重重落地，里面的零食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几乎是同一时间，追上来的丧尸已经涌到了扶梯口，疯狂地撞击着货架。

“哐！哐！哐！”

沉重的货架在几十只丧尸的推搡下，竟被撞得向后滑动，眼看就要被推倒。

“顶住！”

林天想也不想，立刻冲上前，用后背死死抵住摇晃的货架。金属的边缘硌得他背脊生疼，但他咬着牙，一动不动。

“刘桦！过来帮忙！”他回头冲着缩在一旁的刘桦喊道。

关照又跑向旁边，再次抬起一节货架，纵向顶在第一节货架的后面，形成一个“T”字形的支撑结构。接着，他又从附近拖来几箱沉重的成箱饮料，死命地往货架的空隙里塞。

一连串的加固做完，那道临时防线总算稳固了下来。

林天这才松了口气，双腿一软，顺着货架滑坐在了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货架后面，丧尸的嘶吼和撞击声还在持续不断，但那道由零食和饮料组成的防线，终究是没有被突破。

关照喘着粗气，转过身，一双眼睛冒着火，死死瞪着不远处的刘桦。

“妈的，要不是你这……”

他话还没说完，坐在地上的林天就朝他摆了摆手，声音有些虚弱。

“算了，老二……谁也想不到那玻璃会突然碎掉。”

听了林天的话，关照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胸中的火气总算压下去一些。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扭头狠狠瞪了刘桦一眼，发出一声冰冷的哼气。

刘桦吓得一个哆嗦，赶忙把头埋得更低，垂在身侧的手却死死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眼里闪过一抹压抑的恼怒。

林天靠着货架缓了一阵，感觉力气恢复了些，便朝关照伸出手。关照大手一伸，抓住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走吧，看看这二楼什么情况。”林天拍了拍身上，目光投向深邃幽暗的货架之间。

超市二楼是食品区。生鲜、米面粮油、零食饮料、水果点心，应有尽有。他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寻找方便携带的速食产品，实在不行，饼干面包之类的零食也可以。水也是重中之重。

鉴于刚才一楼的惊魂一刻，谁也不敢再提分头行动的话。三人关照在前，林天断后，刘桦被夹在中间，警惕地在货架间穿行。

他们很快经过了生鲜区。冷柜早已断电，一股混合着血水和腐肉的腥臭扑面而来。柜子里原本摆放猪牛羊肉的地方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包装好的鸡翅、鸡腿，已经涨袋发绿，散落在血污之中。旁边的蔬菜区倒是满满当当，但那些青菜、萝卜已经开始发黄、腐烂，渗出黏腻的汁液。

“捏麻麻滴，”关照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嘀咕，“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心情起锅烧油、掂勺做饭？”

离开生鲜区，旁边就是水果货摊。情况更加惨不忍睹。香蕉已经烂成一滩黑泥，苹果和橙子也长满了青灰色的霉斑，一群苍蝇在上面嗡嗡盘旋。那股酸腐甜腻的味道，比生鲜区的腐臭还要冲鼻子。

三人几乎是屏住呼吸，快步走过了这片区域。

他们在二楼仔细地转了一大圈，结果让人心凉了半截。

速食区，货架上空空荡荡，连一包泡面渣都没剩下。零食区同样惨遭洗劫，除了几包被踩碎的薯片包装袋，什么吃的都找不到。最要命的是，成箱的矿泉水也一瓶不剩，只有货架最底层还歪歪扭扭地摆着几箱无人问津的饮料。

“妈的，白忙活一场。”关照一脚踢在空荡荡的货架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

林天和刘桦也是一脸的垂头丧气。看来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这里进行过搜索了。

“去三楼看看。”林天看着通往楼上的楼梯，不死心地说。

三人再次踏上楼梯。三楼卖的是玩具文具、体育用品和一些简易的家用健身器材。光线比二楼要好一些，几扇朝阳的窗户投进明亮的日光，照得空气中的灰尘清晰可见。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直奔文具区。这里倒是没人动过，各种笔记本、圆珠笔整齐地摆在货架上。他们很快找到了卖书包的区域。

林天一眼就相中了几款容量最大的登山包。他利索地取下五六个，熟练地将它们一个个打成卷，塞进其中一个最大的背包里，然后将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甩到自己背上。

“这下总算有装东西的了。”他拍了拍背包，心里踏实了些。

刘桦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小声地问：“要不……我们直接走吧？除了二楼，这超市里应该也没别的地方有吃的了。”

“等等。”林天摇了摇头，“去体育用品那边看看，找点趁手的家伙。这钢管太轻了，砸起来不得劲。”

他想起刚才在一楼，自己一钢管下去，那丧尸头少了半边都还没死，心里就一阵后怕。武器必须升级。关照闻言点了点头。

三人于是又朝着体育用品区走去。

到了地方，林天开始在一排排货架间翻找。棒球棍？铝制的，太轻。羽毛球拍？更别提了。他一路找，一路摇头，最后失望地走到了摆放健身器材的区域。

货架上放着五颜六色的瑜伽垫、橡胶球，地上则是一排排不同重量的哑铃。

关照顺手抄起一个最重的哑铃，在手里掂了掂，又摇着头放了回去。“这玩意儿太短了，抡不开，容易砸自己脚上。”

林天也觉得这些东西都不合适，正准备放弃，转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挂在货架最旁边的一样东西。

那是几根黑色的金属棒，两端是红色的橡胶把手，中间由一圈粗壮的弹簧连接。

臂力棒。

林天心里一动，走过去取下一根。他双手握住把手，学着健身房里那些肌肉男的样子，用力向中间弯折。

那根臂力棒纹丝不动。

他涨红了脸，将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像石头，可那根粗壮的弹簧只是轻微地变形了一点点，就再也压不下去。

“我靠，这玩意儿劲儿这么大？”林天喘着粗气松开手，感觉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来试试。”关照来了兴趣，从他手里接过臂力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