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卫生间里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
严浩把手冲洗干净，又用冷水拍了拍脸。
外面那阵风铃声，像是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
他关掉水龙头，扯了两张擦手纸，慢条斯理地擦干手，整理了一下衣领。
然后，他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
那个守在走廊口的同伙，已经不见了。
是回到座位上去了？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严浩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朝着卡座的方向走去。
咖啡馆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红裙女人和剩下的那个男人，身体都坐得笔直，像两根绷紧的弦。
看到严浩一个人走回来，那个男人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手又摸向了腰后。
“飞哥呢？”女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尖锐的质问。
严浩回到座位上，重新坐下，动作自然得像是刚刚去上了个厕所。
“他去后门接应了。”严浩的语气平淡。
“接应？”女人皱起眉。
“我让他去看着点，剩下的钱马上就到。”严浩随口编了个理由。“人多眼杂，从后门走安全。”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
女人和同伙对视了一眼，后者虽然满腹狐疑，但还是慢慢坐了回去。
只是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始终没有拿出来。
“钱？”女人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她瞥了一眼严浩旁边那个包装精美的月饼礼盒。“钱不就在这儿吗？”
在她看来，这么贵重的交易，用这种礼盒装钱，再正常不过。
严浩摇了摇头。
“这是月饼，送人的。”
女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耍我？”她的音调拔高，引得旁边几桌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剩下的那个同伙“霍”地一下站起身，腰后的衣服鼓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小子，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咖啡馆里的音乐还在流淌，但已经压不住这里的火药味。
“别急。”严浩抬手，往下压了压。“说了加两成，我身上的现金不够，朋友马上送来。”
他需要时间。
徐成周他们赶到这里，最快也要十几分钟。
这段时间，他必须把这两个人稳住。
女人死死地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在权衡利弊。
在这里翻脸，对谁都没好处。
可这个年轻人处处透着古怪，让她心里直发毛。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严浩的脑海里，那冰冷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叮！检测到500积分罪犯！】
来了！
严浩的视野里，善恶雷达的地图上，一个深沉的灰黑色光点，正从咖啡馆门口的位置浮现。
这个光点，和卫生间里那个被他捆成粽子的飞哥，颜色一模一样。
是真正的买家到了。
严浩的余光扫向门口。
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把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手里提着一个半旧的黑色手提箱。
他进来后，目光在咖啡馆里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严浩这一桌。
或者说，是落在了红裙女人的身上。
红裙女人也注意到了他，但她不认识这个人。她和同伙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他们是卖家，只负责和接头人交易。
而他们认定的接头人，就是严浩。
现在的情况是，卖家以为严浩是买家，而真正的买家，在不远处看着卖家和另一个“假买家”谈生意。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瘦削男人没有立刻过来，而是在靠窗的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将手提箱放在脚边，装作玩手机，但注意力全在这边。
他在等一个信号。
或者，他在等严浩这个“搅局者”离开。
“我没时间跟你耗！”红裙女人终于失去了耐心。“要么现在拿钱，要么把货还给我，这生意不做了！”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拿桌上的那包粉末。
她身旁的同伙，手已经从腰后拿了出来，手里赫然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藏在桌沿下面。
不能再等了。
严浩心里有了决断。
一旦让真正的买家和卖家接上头，他再想动手，就要面对三个亡命徒。
他站了起来。
红裙女人和那个持刀的男人，都以为他要走了，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又带着怨毒的神情。
然而，严浩并没有走向门口。
他绕过桌子，朝着那个戴口罩的瘦削男人走了过去。
咖啡馆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诡异的一幕吸引了。
红裙女人愣住了。
持刀的同伙也愣住了。
那个瘦削的买家，更是抬起头，隔着口罩都能感觉到他的错愕。
严浩走到他的桌前。
瘦削男人正要开口问话。
就是现在！
严浩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转，右臂划出一道快到极致的弧线。
手掌并拢成刀。
没有一丝风声。
精准地，砍在了瘦削男人后颈的那个位置。
“呃……”
瘦削男人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双眼一翻，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软软地趴在了桌子上。
一动不动。
整个咖啡馆，陷入了一片死寂。
音乐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前一秒还在正常营业的咖啡馆，下一秒就上演了电影里的情节。
红裙女人和她的同伙，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这个年轻人，不是来买货的吗？
他为什么要去打另一个人？
严浩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
他弯下腰，捡起那个瘦削男人脚边的黑色手提箱。
箱子很沉。
他把箱子放在桌上。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他伸出手指，按下了手提箱两侧的金属卡扣。
“啪嗒。”
“啪嗒。”
两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咖啡馆里，显得异常刺耳。
严浩缓缓打开了箱盖。
一瞬间，满箱的红色，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那是一捆捆用牛皮筋扎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堆满了整个箱子，在午后的阳光下，散发着一种罪恶又迷人的光泽。
严浩拎起手提箱，转身，走回到红裙女人的面前。
他把敞开的箱子，重重地顿在桌上。
钱的芬芳，混杂着咖啡的香气，弥漫开来。
他平静地看着脸色煞白的女人。
“这些钱。”
“买你的货，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