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铜钟刚敲过三下,殿外就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混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听得人心里发毛。李狗蛋握着小翠递来的热汤碗,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王瑾这老狐狸,居然真敢带着铁链来请罪,这是演的哪出?
“老奴王瑾,罪该万死,求陛下开恩!”
随着一声嘶哑的哭喊,王瑾被两个小太监架着走了进来。他今天没穿平日里那身华丽的蟒袍,只穿了件灰扑扑的粗布衣服,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左眼青了一大块,嘴角还挂着血迹,脖子上套着条粗重的铁链,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看着比昨天被打了的陆清流还惨。
小翠吓得赶紧躲到李狗蛋身后,小手紧紧攥着他的龙袍下摆,指尖的冰凉透过布料传过来,让李狗蛋心里一紧。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把小翠挡得更严实些,眼神冷得像冰:“九千岁这是唱的哪出?带罪请罪?还是又想演苦肉计给朕看?”
王瑾“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铁链重重地砸在金砖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他抬起头,老泪纵横,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看着格外可怜:“陛下!老奴冤枉啊!那些刺客绝不是老奴派去的!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做出背叛陛下的事啊!”
“忠心耿耿?”李狗蛋冷笑一声,把汤碗往桌上一顿,热汤溅出来几滴,落在龙袍上留下深色的印子,“那你倒是说说,刺客身上的‘瑾’字令牌是怎么回事?还有刘忠,他可是你的心腹,为什么会带着朕去那座藏满刺客的破庙?”
王瑾的身子猛地一颤,像是被问住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哭喊道:“陛下!那令牌是假的!是有人故意伪造陷害老奴!刘忠……刘忠那畜生肯定是被人收买了!老奴要是知道他敢背叛陛下,早就把他千刀万剐了!”
他一边喊一边用力磕头,额头重重地砸在金砖上,没一会儿就渗出了血。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连王体乾都忍不住皱起了眉——这九千岁演得也太逼真了,要是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狗蛋却不吃这一套。他前世在公司见多了这种装可怜博同情的戏码,王瑾这点伎俩,在他眼里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磕头就免了,朕看着心烦。”李狗蛋站起身,走到王瑾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说令牌是假的,刘忠被人收买了,证据呢?空口白牙说几句,朕就信你了?”
王瑾抬起头,眼里满是血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双手捧着递上来:“陛下!这是老奴的令牌,您看!真正的‘瑾’字令牌,背面刻着老奴的生辰八字,而刺客身上的那个,肯定没有!”
王体乾赶紧上前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块跟刺客身上一模一样的令牌,只是背面多了几行小字。他仔细看了看,确实是王瑾的生辰八字,赶紧递给李狗蛋。
李狗蛋接过令牌,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看。两块令牌的材质、字迹都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背面的生辰八字。如果王瑾说的是真的,那刺客身上的令牌还真有可能是伪造的。
“就算令牌是假的,刘忠为什么会带你的心腹去破庙?”李狗蛋没那么容易被说服,“他可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没你的命令,他敢擅自行动?”
王瑾的脸色白了白,眼神闪烁着,像是在犹豫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咬着牙说:“陛下……老奴说实话,刘忠确实是老奴派去的,但老奴只是让他跟着陛下,保护陛下的安全,没让他带陛下去破庙啊!肯定是有人故意误导刘忠,把陛下引到那座破庙里的!”
“误导?谁能误导你的心腹?”李狗蛋步步紧逼,“是陆清流?还是周延儒?或者……是你自己演的一出戏,想借刺客的手除掉朕,然后再嫁祸给别人?”
“陛下!老奴冤枉啊!”王瑾吓得浑身发抖,赶紧又磕了个响头,“老奴要是有半点背叛陛下的心思,就让老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哭得声嘶力竭,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看着狼狈又可怜。殿里的小太监和宫女们都低着头,不敢看这一幕。
躲在李狗蛋身后的小翠,看着王瑾这副样子,心里却莫名有点不安。她总觉得,这个九千岁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他的眼泪,说不定都是装出来的。
就在这时,周延儒突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奏折,脸色凝重:“陛下,大事不好了!刚接到消息,镇国公在边境集结兵力,说是……说是要进京‘护驾’!”
“什么?!”李狗蛋猛地转过身,手里的令牌“啪”地掉在地上,“镇国公疯了?他想造反?”
镇国公手握京畿三大营的兵权,要是真的带兵进京,那大靖朝可就真的乱套了!
王瑾也愣住了,停止了哭泣,抬头看着周延儒,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可怜的样子:“陛下!您看!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想让镇国公和陛下反目,好趁机夺取江山啊!老奴敢肯定,这件事跟陷害老奴的是同一伙人!”
李狗蛋没理他,快步走到周延儒面前,拿起奏折仔细看了起来。奏折上写得很清楚,镇国公以“京城不安全,陛下受威胁”为由,已经在边境集结了五万兵力,不日就要进京。
“周首辅,你怎么看?”李狗蛋的声音有点发沉。
周延儒皱着眉,沉吟道:“陛下,镇国公向来忠心耿耿,这次突然带兵进京,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挑拨。依老臣看,很有可能是北狄的人干的,他们想借镇国公的手扰乱我朝,然后趁机入侵。”
“北狄?”李狗蛋想起之前查到的北狄私通案,心里咯噔一下,“你的意思是,北狄不仅私通我朝官员,还想挑拨镇国公造反?”
“很有可能。”周延儒点点头,“陛下,现在当务之急是安抚镇国公,让他不要带兵进京,同时尽快查清北狄私通案,找出背后的主谋。”
李狗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刺客、伪造令牌、镇国公带兵进京,这一切好像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王瑾,你起来吧。”李狗蛋转过身,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王瑾,“在查清真相之前,朕暂时不追究你的责任,但你必须配合朕查案,要是敢有半点隐瞒,朕饶不了你!”
王瑾心里一喜,赶紧磕头:“谢陛下恩典!老奴一定全力配合陛下,找出幕后真凶!”
他站起身,被小太监扶着,虽然还是一副狼狈的样子,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李狗蛋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冷笑。这老狐狸,肯定没那么容易老实,他得多加提防。
“周首辅,你去拟一道圣旨,安抚镇国公,就说京城一切安好,让他不要担心,赶紧撤兵。”李狗蛋下令,“另外,让陆清流负责彻查北狄私通案,务必尽快找出跟北狄私通的官员。”
“老臣遵旨。”周延儒躬身行礼,转身退了出去。
王瑾也想跟着退出去,却被李狗蛋叫住了:“九千岁,你留下。”
王瑾心里一紧,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恭敬的样子:“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你跟朕说说,刘忠现在怎么样了?”李狗蛋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他有没有招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王瑾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赶紧说:“回陛下,刘忠那畜生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老奴已经把他关起来了,等陛下发落。”
“是吗?”李狗蛋笑了笑,“那正好,朕也想亲自问问他。王体乾,去把刘忠带过来。”
“是!”王体乾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王瑾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他没想到陛下居然要亲自审问刘忠。刘忠知道太多他的秘密,要是被陛下问出来,那可就完了!
“陛下,刘忠就是个小角色,没什么好问的,还是让老奴来处理吧。”王瑾赶紧开口,试图阻止。
“怎么?九千岁是怕刘忠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李狗蛋挑眉,眼神里满是嘲讽。
王瑾吓得赶紧低下头:“老奴不敢!老奴只是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劳烦陛下。”
“朕觉得有必要。”李狗蛋的语气不容置疑。
没过多久,王体乾就带着刘忠走了进来。刘忠的双手被绑在身后,手腕上的伤还没好,脸色惨白,眼神里满是恐惧。
“陛下,奴才……奴才冤枉啊!”刘忠一看到李狗蛋,就赶紧哭喊起来,“那些刺客真的不是奴才引来的,是有人故意误导奴才!奴才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敢背叛陛下!”
“是吗?”李狗蛋看着他,“那你告诉朕,是谁误导你的?你为什么要带朕去那座破庙?”
刘忠的眼神闪烁着,看了一眼旁边的王瑾,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王瑾心里一紧,赶紧说:“刘忠!你还不快说!是不是陆清流那老东西收买了你?!”
刘忠被他这么一吓,浑身一哆嗦,赶紧说:“是!是陆大人!是陆大人让奴才带陛下去破庙的!他说……他说那里有北狄使者的线索,还说只要奴才照做,就给奴才黄金百两!”
“你胡说!”李狗蛋还没说话,殿外就传来陆清流的怒吼声。他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卷宗,脸色铁青,“陛下!刘忠这是血口喷人!老臣根本不认识他,怎么可能让他带陛下去破庙?!”
“你敢说你不认识我?”刘忠突然激动起来,“上个月十五,你在醉仙楼跟我见过面,还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盯着九千岁的动静!你忘了?!”
陆清流的脸色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上个月十五,他确实在醉仙楼见过一个锦衣卫,但他不知道那是刘忠,更没让他带陛下去破庙!
“看来,这里面的猫腻还不少啊。”李狗蛋冷笑一声,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场面,心里却越来越清楚——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而王瑾和陆清流,很可能都是被利用的棋子。
就在这时,躲在李狗蛋身后的小翠突然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陛下,我……我好像认识那个姓胡的小太监。”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小翠身上。
李狗蛋愣了一下,赶紧问:“你认识他?他是谁?”
小翠的脸色有点发白,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他……他是我远房表哥。前几天,他还来找过我,说……说他在御膳房当采买,让我多照顾他……”
“什么?!”李狗蛋和王瑾、陆清流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谁也没想到,那个神秘的姓胡的小太监,居然是小翠的远房表哥!
“你表哥?”李狗蛋抓住小翠的手,感觉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比如……北狄,或者其他奇怪的事?”
小翠低下头,仔细想了想,才说:“他……他跟我说过,他认识一个很有钱的‘老板’,只要跟着那个‘老板’干,就能赚很多钱。还说……还说等他赚够了钱,就带奴婢离开皇宫,过好日子……”
“很有钱的‘老板’?”李狗蛋皱起眉,“他有没有说那个‘老板’是谁?或者长什么样子?”
小翠摇了摇头:“没有。他只说那个‘老板’很神秘,很少露面。不过……他给过我一个玉佩,说是那个‘老板’送给他的,让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拿出来,能保平安。”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玉佩是白色的,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看起来很精致,不像普通人家能有的。
李狗蛋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突然瞳孔一缩——这玉佩的样式,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猛地想起,上次在王瑾的府邸里,看到过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佩,当时王瑾说那是先帝赏赐给他的!
“王瑾!”李狗蛋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怒火,“这玉佩,是不是你的?!”
王瑾看到玉佩,脸色瞬间惨白,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姓胡的小太监,居然跟小翠有关系,还把他给的玉佩送了出去!
“陛下……这……这玉佩……”王瑾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着王瑾这副样子,李狗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原来,那个跟北狄私通的人,就是王瑾!
他故意伪造令牌,派刘忠把自己引到破庙,想借刺客的手除掉自己,然后嫁祸给陆清流,再利用镇国公带兵进京的机会,趁机夺取江山!
而那个姓胡的小太监,就是他跟北狄联系的中间人!
“好你个王瑾!”李狗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瑾的鼻子,“朕真是瞎了眼,居然一直相信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朕今天非要斩了你不可!”
“陛下饶命!老奴知错了!老奴再也不敢了!”王瑾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老奴只是一时糊涂,被北狄的人蛊惑了,老奴对陛下还是忠心的啊!”
“忠心?你也配说忠心?”李狗蛋冷笑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刀,就要朝王瑾砍过去。
“陛下!”小翠突然拉住了他的手,“陛下,不要冲动!王瑾是九千岁,杀了他,瑾党肯定会造反的!”
李狗蛋愣了一下,看着小翠担忧的眼神,心里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些。
小翠说得对,王瑾现在还不能杀。他要是死了,瑾党群龙无首,肯定会狗急跳墙,到时候京城就乱了,还会给北狄可乘之机。
“把王瑾关起来!”李狗蛋收起长刀,冷冷地说,“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见他!陆清流,你负责看管王瑾,要是让他跑了,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陆清流赶紧躬身行礼,心里却乐开了花——王瑾终于栽了,以后朝堂上就是他的天下了!
“还有刘忠,也关起来,严加审问!”李狗蛋又下令,“一定要问出北狄使者的下落,还有他们跟王瑾的具体计划!”
“是!”王体乾赶紧应着,让人把王瑾和刘忠带了下去。
殿里终于安静下来。
李狗蛋靠在龙椅上,感觉浑身都累。这场风波,总算是暂时平息了,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北狄还在虎视眈眈,镇国公还在边境集结兵力,朝堂上的势力也需要重新洗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陛下,您累了吧?喝点水。”小翠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
李狗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感觉心里舒服了些。他看着小翠,突然笑了:“今天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朕还不知道要被王瑾蒙骗多久。”
小翠低下头,脸颊微微泛红:“陛下客气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李狗蛋放下水杯,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是有点凉,但比刚才暖和多了。
“小翠,”李狗蛋认真地看着她,“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朕,别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小翠抬起头,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嗯,奴婢知道了。”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美好。
李狗蛋知道,不管未来有多少困难,只要有小翠在身边,他就有勇气去面对。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北狄的使者,并没有离开京城,他们还在暗中活动,等待着最佳的时机,给大靖朝致命一击。
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

维C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