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迎娶侧妃并不是普通人家的纳妾,同样要操办婚礼,有着严格的流程。
钦天监选定吉日,礼部负责大婚事宜,下定礼、送妆、迎亲。
因着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娶妃纳妾,宫里宫外都极为重视,在符合规制内,都是往盛大了办。
时间到了十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
明曦一大早就被折腾起来梳妆打扮,凤冠霞帔一样都不少。
毕竟太子侧妃也是有诰命有朝服的,只是规格低于太子妃罢了。
琴姑姑给她端了碗甜粥垫垫肚子,但也不让她多吃,怕失仪。
随着礼仪官唱流程,明曦就如一个精致漂亮的玩偶,被全福嬷嬷们摆弄着。
因着前线战事紧,武定侯父子都没法回京送女儿妹妹出嫁。
明璟早早来信对妹妹表示了愧疚,并叫亲卫送回来一箱子的地契银票。
只恨不得把整个武定侯府都给妹妹做陪嫁。
但侧妃不是太子妃,嫁妆数量也不能太夸张。
世子爷只好可劲地给妹妹塞钱和地。
明曦回了厚厚一封信宽慰妹控哥哥,她其实并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在她看来,嫁给太子当侧妃就跟现代入职大公司没什么区别,除了手续繁琐一点,规矩多了一点。
等她以后“升职加薪”,成为皇宫的“老板娘”,父亲和阿兄再回来给她庆贺就行啦。
东宫侧妃出身都不凡,是政治联姻,一般太子也会亲自来迎亲。
然而今日,两位侧妃,四位良媛一起出嫁,太子迎谁都不是。
礼部也不想做得罪人的事情,干脆就由皇族亲王和宗室子弟来替太子接亲。
街上张灯结彩,锣鼓喜乐,礼炮烟花不停,明曦坐着花轿,一路晃晃悠悠地进了东宫。
东宫还没有太子妃,侧妃和良媛们并不需要敬茶,拜完堂就各自被送回新房了。
被各种礼仪流程晃得头晕的明曦终于能坐下来了,忍不住松了口气。
明曦一直很珍惜这一世健康的身体,除了精心调养着,每日还会打打太极,做做瑜伽。
劳逸结合,才是长寿的秘诀。
所以,别看她弱柳扶风似的,其实……壮的像头牛是不可能的。
但确实比京城里大部分弱不禁风的闺阁千金要健康得多。
折腾了一天,明曦其实感觉还好,不至于虚的要倒下,就是有点饿。
但在确定太子今晚洞房会临幸哪位新娘子前,她们全都要规规矩矩地披着盖头坐在喜床上等着。
“娘娘。”
“怎么了?”
明曦转头,盖头的流苏晃动,上面龙凤呈祥的精美刺绣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琴姑姑都忍不住晃了眼。
一样都是新娘子,但不知为何,这位侧妃娘娘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哪怕只是声音,都比别人美丽耀眼。
刚刚拜堂的时候,就算太子装的再好,但琴姑姑还是注意到,殿下所有心神都在明侧妃身上。
“殿下吩咐奴婢给您送碗肉丝面垫垫肚子。”
明曦睫羽轻颤,“盖头能掀开吗?”
“让听雨稍微掀开一点,奴婢服侍您用膳。”
“嗯。”
吃完面,身体确实舒坦多了,明曦漱好口,盖头再次放下。
琴姑姑给她拿了软枕垫着腰,“您靠着床沿坐,会舒服些,殿下还在外面招待宾客,得等一会儿才能来。”
明曦:“……”
哦,所以她今晚很幸运的会被太子爷第一个翻牌。
盖着盖头也是有好处的,不用装娇羞和激动。
但明曦也不怎么意外就是了。
本来她在六人之中出身就是最好的,能给太子带来政治价值也是最高的。
只要他脑子没坏,今夜肯定会给她和武定侯府面子。
至于待会儿要跟一个不是很熟的男人睡,明曦感觉还行,不紧张也不排斥。
都入职了哪有不上班的道理?
正当明曦等得都快睡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宫人跪地叩拜的声音。
快歪得滚到床榻里的她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
沉稳的脚步声一步步朝她走来,盖头下,明曦倏而看到一片绣着龙纹和祥云的红色衣摆。
眼前一亮,她下意识抬起头。
宫灯明亮,映入眼帘的男人一袭红色喜服,金冠束发,垂下两根红色细带,明明是很锐利很有压迫感的眉眼,此时却因清浅的笑意而温煦柔和。
他身量很高,身姿修长挺拔,龙章凤姿,但垂眼看她的时候,并没有半点上位者的架势。
距离上次两人在茶楼见面并不久,但今夜新婚洞房彼此视线相触时,又似恍若隔世。
明曦低头,“殿下。”
少女一身红色嫁衣,秀美若仙,肌肤比凤冠上的珍珠还要莹润白皙,垂眸时,满是新嫁娘的羞涩。
谢珩喉结滚了滚,压抑着狂喜,动作很轻地坐到喜床上。
全福嬷嬷端来了合卺酒。
在喜庆的祝词下,两人同时拿起,各自喝下一半,再交换饮下。
酒香氤氲,两人偶然间的目光相接,明曦有些理解“天雷勾动地火”的意思了。
即便没有感情,在这样的氛围里,也足以让一对男女暧昧丛生了。
喝完合卺酒,全福嬷嬷又恭敬地递上一个红色托盘,放着两把精美的剪刀。
明曦微怔,在大周生活了十五年,她自然是了解京城贵族婚礼的全部流程。
只是合卺酒就算了,结发这个,只有正妻有资格吧?
她真的是侧妃,不是太子妃啊!
“曦儿。”
太子低磁的声音微哑。
明曦看了看,没煞风景说什么不合规矩的话,拿起剪刀剪下一缕青丝递给他。
谢珩唇角笑意更深,她的曦儿一直都这么单纯可爱,永远不会让他的期望落空。
谢珩珍而重之地拿起一根红绳,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给两人的头发绑了个同心结。
看得明曦是一愣一愣的。
太子殿下还真是……多才多艺。
放好同心结,谢珩抬手轻抚她的小脸,指腹温软细腻的触感令他痴迷至极。
曾经残废后,谢珩连抚摸她都成了一种奢望。
之前两次见面,他只能拼命克制自己,别轻浮吓着她了。
现在他终于名正言顺地与她亲密了。
明曦被他摸得有点痒,“殿下?”
谢珩幽深的眸光落在她饱满莹润的红唇上,呼吸又紊乱了几分,却没有再进一步。
不能着急,她胆小,曾经连他稍微大声点说话,都会惊着她。
记得上辈子他只是斥了她一句,少女就泪眼朦胧的,当时他就后悔了。
如今每一回想,谢珩都只想给混账的自己一巴掌。
曦儿只是把萧太后的侄子给打成残废而已,就算是打死了,又算得了什么大事,他怎么能因此训斥她呢?
谢珩厌恶极了前辈子那个装模作样、蠢到极致的自己。
但说到底,都是那些人的错!
明曦觉得今夜的太子有点怪怪的。
红烛摇曳,怪叫人脸红的。
她歪了歪头,流苏轻晃,“殿下?”
谢珩伸手扶着她的小脑袋,“孤帮你取下凤冠吧。”
明曦“哦”了一声,又道:“多谢殿下。”
谢珩低笑出声,“你是孤的妻子,不需要跟孤说谢。”
明曦:“……”
这话她又不知道怎么接了。
毕竟她确实只是个侧妃吧?
明曦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接了个假圣旨了。
乌发垂落,新房内的氛围更暧昧了,谢珩的视线越发炙热了。
只是明曦瞧了眼喜被上的花生红枣,抬眸看向谢珩,仿佛在问:这就要开始了吗?会硌得慌的吧?
谢珩对上她清澈乌亮的明眸:“……”
他哑然失笑,忍不住想起前世她入宫第一次侍寝。
明明看到他的第一眼时还很羞涩,结果等真的开始时,她又坦然了起来,差一点就把他给弄崩溃了,也让他食髓知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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