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4
“你胡说什么？你……”
不等顾衍说完，空姐已经来催乘客关机。
我从善如流地挂断了电话，然后拔出手机卡，扔进垃圾袋。
一阵轰鸣声后，飞机急速上升。
港城的万家灯火缩成一个小点，最后完全消失。
就好像我塌成废墟的六年婚姻被远远地甩在身后。
十几小时后，我降落在伦敦的机场。
走下飞机，异国的空气带着潮湿的凉意，让我瞬间清醒。
“舒意小姐？”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我抬眼望去，一个穿着深灰色羊绒大衣的男人站在接机的人群中。
“我是霍廷琛。”
他快步上前，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行李。
“舒伯父让我来接你，一路辛苦了。”
想起父亲在短信中嘱咐过，要和接机的朋友“好好相处”，我心头不由地浮起苦笑。
这个老狐狸，不会浪费身边人的任何利用价值。
更何况我这个费心培养、又好不容易恢复单身的女儿。
“麻烦霍先生了。”
感受到我声音里的疏离，霍廷琛也并未表现出不悦。
“舒小姐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目光扫过我脸上的泪痕，却没有多问。
“你是想休息一下，还是先吃点东西？”
说着，他为我拉开车门，手掌绅士地护在我头顶。
我一时有些恍惚。
和顾衍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是我在扮演照顾对方的角色。
从睡前的一杯牛奶，到应酬时的服装搭配。
这样细致的对待，我已经许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车内温度正好，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气。
霍廷琛帮我放好行李，递过来一个保温杯。
“加了蜂蜜的热红茶，应该能缓解一下旅途疲劳。”
我抿了一小口，温热的液体从舌尖流过，带来一点真实的暖意。
没有司机，霍廷琛自己坐上主驾，平稳地启动轿车。
一路上，他不急不缓地介绍着我旅居的安排。
从临时公寓的位置，周边的环境，甚至还有是否需要可靠的保镖。
他都考虑周全，却并不越界，只像是一个受人之托、尽职尽责的朋友。
“谢谢。”
我放下水杯，真心实意地道谢。
“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霍廷琛借着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嘴角扬起微小的弧度。
“舒小姐太客气了。”
“有勇气远离垃圾，迎接新生，本来就是值得鼓励的事。”
看来，父亲对他没有保留。
这样也好，早些点破那些令人难堪的过往，反而让我觉得轻松。
我扭头看向窗外，陌生的街景，陌生的各色人群。
一切都与我熟悉的生活截然不同。
但眼前这个素昧平生的男人，竟让我一直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
而此时的港城，可没有那么太平。
顾衍和我打完电话的那一刻，还以为我在赌气骗他着急。
他头一次不顾程妙妙的挽留，闯了几十个红灯赶回家中。
“舒意？”
漆黑的客厅一片寂静。
顾衍心头升起不详的预感。
从前无论他和客户聊到多晚，回家时，也总有一盏小灯为他而留。
他以为，我会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哪怕再生气，也还是会自己处理好情绪，默默等他回家。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脚步虚浮地走上别墅二楼。
主卧敞开着，空无一人。
他快步走进卧室，目光定格在床头柜上。
一份签过女方姓名的离婚协议书，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他皱了皱眉，但很快又嗤笑出声。
“得了吧，又是欲擒故纵的那一套。”
他拿起协议书，正想随手撕碎，却突然看见那几张薄纸下，露出了另一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