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岁安怎么还没来?”
婚礼上,贺砚深盯着主桌上属于林岁安的那个空座位。
心脏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难受。
“不知道啊少爷,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看见夫人。”保姆也很疑惑。
听到夫人这个词,贺砚深一个凌厉的眼神飞过去,吓得保姆一个哆嗦连忙道歉。
贺砚深从不肯贺家的人叫林岁安夫人,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原因。
“砚深,你快看,我今天漂亮吗?”江晚舟提着婚纱裙摆娇笑。
“真美,你在我心里是最美的。”
嘴上这么说,视线也仅仅是停留了一秒又转到门前。
江晚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很快恢复如常,牵着贺砚深的手娇嗔:
“砚深,你管那个老女人干什么?她今天就算死了也不能影响我们的人生大事。”
第一次,贺砚深沉下脸,眼里暴戾翻滚:“你说什么?”
心里“咯噔”一下,江晚舟强扯出一抹笑:“好啦,我有点口不择言了,我错啦!”
贺砚深这才作罢,心不在焉地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一直到婚礼结束,想见的人都没出现。
贺砚深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林岁安不会走了吧?
不过又很快被他自己否定,怎么会呢,林岁安那么爱他,离不开他的。
他又扬起喜气的笑容,陪着宾客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反而透着些烦躁。
“急着洞房了吧哈哈哈!”有人调侃着。
其他人纷纷应和,玩笑间提早结束了酒局。
回家的路上,贺砚深一脚油门踩到了底,耳边是风啸声和心脏的跳动声。
“砰!”贺砚深猛得打开门,大喊:“岁安!”
家里安静地可怕,他开了灯,一边走一边喊:“林岁安!”“林岁安!”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前所未有的恐慌裹挟了贺砚深。
疯了似的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贺砚深看着放在他枕头底下的几样东西。
日记本、病情证明、还有一些曾经他送的礼物……
抖着手拿起皱巴巴的病历,全身骨折十几处,抑郁症晚期,流产——
瞳孔骤然放大,贺砚深毫无预兆的,湿了眼角。
原来,那天在医院,林岁安病得这么重,他竟然没有发觉,还抢了她的病房。
又僵硬地翻起日记本,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贺砚深,我要走了,我不要爱你了。”
一行短字的旁边,纸张皱巴巴的——全是泪痕。
紧紧攥着那几样东西,贺砚深蹲在地上,无尽的后悔紧紧包裹住他。
晚上,坐在大红的喜床上,江晚舟脱得只剩下了吊带,从后面抱着贺砚深。
声音娇羞地能流出水来:“砚深……今晚……”
“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贺砚深翻了个身,留给江晚舟一个冷漠的背影。
紧接着,窸窣的翻书声响起,贺砚深在看林岁安留下的日记。
一月二日:“我在浴室自杀,贺砚深救了我的命。”
三月十日:“我的抑郁症痊愈了,我好像……爱上贺砚深了。”
四月五日:“贺砚深和我在一起了,虽然这么关系有悖人伦,但我不能没有他。”
……
十二月七日:“贺砚深跟我在一起原来只是为了报复他爸。”
十二月八日:“爸妈找到我,把我打流产了。”
十二月九日:“抑郁症复发了,我好难受,好想死。”
十二月十日:“贺砚深不给我钱,我被爸妈投河了,原来是江晚舟让他们这么干的。”
十二月十一日:“我要走了,贺砚深,我不爱你了。”
读到最后,贺砚深小心翼翼捧着日记本的姿势都一动不动。
这些天和林岁安相处的细节在脑海里铺天盖地涌来。
床头柜突然多出的药瓶和小刀,半夜身旁人突然的痉挛,隐约的抽噎声……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只是他从没放在心上。
悔恨后知后觉缠住心脏,像藤蔓般快速生长,引出窒息的痛。
下一秒,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坠落,砸在纸上,沉重得像破碎的石头。
“江晚舟!你为什么要害岁安!”
毫无预兆的,贺砚深猛地转身,掐住江晚舟的脖子,抵在床头。
声音阴森得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江晚舟拼命捶打着他的手臂:
从齿缝里挤出断断续续的话来:“放开我,砚深,我没有,你相信我!”
不理她,贺砚深拿过她的手机,一下就翻到了江晚舟和林岁安爸妈的聊天记录。
“往死里折磨林岁安,命还在就行。”——这是江晚舟发的消息。
拳头攥得“嘎吱”作响,贺砚深手臂青筋暴起,怒喝:“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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