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问涛那一声石破天惊的“末将领旨”,如同平地起惊雷,震得太和殿内的梁柱都仿佛嗡嗡作响。
满朝文武,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吼懵了。
领旨?
领什么旨?
陛下刚才……下旨了吗?
陛下不就是因为烦躁,随口说了一句气话吗?
怎么到了你霍大将军这里,就成了“圣旨”了?
太傅公羊弘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
他指着单膝跪地的霍问涛,气得嘴唇都在哆嗦:“霍问涛!你……你这是矫诏!是曲解圣意!陛下何时说要开战了?”
霍问涛缓缓从地上站起,转过身,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公羊弘。
“公羊太傅,你老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陛下的深意,你这等只知皓首穷经的腐儒,又岂能领会?”
“你!”公羊弘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当场晕过去。
霍问涛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丞相裴潜,抱拳道:“裴相,陛下圣意已决,军饷粮草一事……”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皇帝都发话了,你们文官集团,看着办吧。
裴潜此刻的内心,同样是波澜壮阔。
他不像霍问涛那样,是个纯粹的武人,听风就是雨。
作为百官之首,他想得更多,也更深。
陛下那句话,真的只是在支持霍问涛开战吗?
不,绝非如此简单。
裴潜的脑海里,飞速复盘着今天朝会上的情景。
陛下从头到尾,都表现出了极度的不耐烦。
他烦的是什么?
是霍问涛的请战吗?不是。
是公羊弘的主和吗?也不是。
他烦的,是“争吵”本身!
是朝堂之上,这种只尚空谈,却拿不出任何实际解决办法的“清谈之风”!
“能动手,就别吵吵。”
这句话,表面上是对霍问涛说的,可实际上,何尝不是在敲打他们整个文官集团?
这些年来,大夏朝堂党同伐异,内耗严重。
无论何事,都要先在朝堂上辩上三天三夜,分出个你对我错,却往往错过了解决问题的最佳时机。
陛下,显然是已经洞悉了这一现象。
他今天这句话,看似粗俗,实则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所有只说不做的官员脸上!
他是在警告所有人:朕,要的是结果!是行动!而不是听你们在这里浪费口舌!
想明白了这一层,裴潜的后背不禁渗出了一层冷汗。
陛下这是在整顿朝纲啊!
而霍问涛,只是陛下用来敲山震虎的那块“石头”而已。
至于北境的战事……打,还是不打?
裴潜看了一眼斗志昂扬的霍问涛,又看了看旁边气得半死的公羊弘,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打!
必须打!
但却不是霍问涛想的那种倾国之力的大决战。
陛下敲打了文官,同样也给了武将一个“动手”的机会。
那么,就让霍问涛去“动”一下,去打一仗,去用实际的战果,来终结这场持续了数年的“战和之争”。
打赢了,自然能堵住主和派的嘴,扬大夏国威。
打输了……
裴潜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不,不能输。
以他对陛下的理解,陛下绝不会打一场没有把握的仗。
既然他敢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在他心中,早已有了必胜的算计!
这个算计是什么?
是“方便面”?是“新式炉具”带来的财源?
或许是,但绝不止于此。
这位深不可测的陛下,一定还有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后手。
一念及此,裴潜心中再无犹豫。
他上前一步,对着霍问涛沉声道:“霍将军放心。”
“陛下既有旨意,我等臣子,自当遵从。”
“老夫今日,便会同户部、兵部,商议粮草军饷的调拨事宜。绝不会让北境的将士们,饿着肚子上战场!”
他这句话,等于是为整件事定了性。
连当朝首辅都承认了这是“圣旨”,其他人,自然再无话可说。
公羊弘一派的官员们,个个面如死灰。
他们知道,完了。
这场战,是非打不可了。
霍问涛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不再多言。
他对着龙椅的方向,再次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而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太和殿。
甲胄铿锵,步履生风。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主和派官员们的心坎上。
看着他那杀气腾腾的背影,裴潜缓缓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至于那位始作俑者,赵明澈。
他此刻早已回到了寝宫,换下了朝服,正舒服地窝在躺椅里,思考着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午膳,是该吃油泼面呢,还是吃炸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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