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第12章
“掷弹筒！隐蔽！”
二营长沈泉的吼声刚落，一枚榴弹就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从山下飞来，砸在突击队阵地的一块巨石上。
轰！
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无数碎石铁片横扫开来。
一名正在更换弹匣的战士躲闪不及，后背被一块弹片整个撕开，身体向前一扑再也没了动静。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身下的雪地。
另一名战士的胳膊被碎石击中，手里的自动步枪脱手飞出。
他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突如其来的伤亡让刚刚建立起来的火力优势瞬间出现了缺口。
“他娘的！”
李云龙的眼睛红了。
他一拳砸在身前的岩石上，指节处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鬼子的炮兵上来了！”
日军的反应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在指挥部遭到毁灭性打击后，山下的步兵炮和掷弹筒部队立刻得到了前沿观察哨的指引，开始对突击队所在的高地进行火力覆盖。
轰！
轰轰！
更多的榴弹和炮弹落了下来。
虽然大部分因为地形原因没有直接命中，但在阵地周围炸开的弹坑和四处飞溅的弹片，依然给突击队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战士们被迫死死压低身体，无法抬头进行有效还击。
日军的步兵则趁此机会从四面八方加速包抄过来。
局势正在向最坏的方向发展。
“团长，我们被压制住了！”
沈泉猫着腰冲到李云龙身边，脸上满是烟灰和焦急。
“鬼子的火力太猛，弟兄们抬不起头！”
“再这么下去，等鬼子合围，咱们就成了饺子馅了！”
李云龙咬着牙，牙龈都快咬出了血。
他心里清楚，沈泉说的没错。
自动步枪是厉害，可它不是大炮。
在日军不计成本的炮火覆盖下，个人的勇武和武器的精良都显得无比脆弱。
“必须打掉他们的掷弹筒！”
陆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趴在一处视野极佳的射击位，手中的自动步枪稳如磐石。
透过瞄准镜，死死锁定着山下一个正在快速构筑阵地的日军掷弹筒小组。
那里的距离超过了五百米，已经超出了大部分战士的有效射程。
但对于陆峰和他手里的这把经过特殊校调的步枪来说，还在猎杀范围之内。
“沈泉！组织火力给老子吸引鬼子的注意力！”
李云龙当机立断，他选择无条件相信陆峰。
“是！”
沈泉领命，立刻对身边的战士们下达了命令。
“把机枪给老子架起来，朝着鬼子冲锋的方向给我狠狠的打！”
几名战士冒着炮火，迅速将缴获的歪把子机枪架设起来。
“哒哒哒哒！”
嘶吼的火舌再次喷吐，暂时将日军步兵的冲锋势头遏制住。
就是现在！
陆峰屏住了呼吸。
瞄准镜的十字准星，稳稳套在了正在调整射击诸元的日军炮手头上。
风速，弹道下坠，提前量……
所有的数据在他脑海中化为最本能的肌肉记忆。
手指轻轻扣动。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在密集的机枪声和爆炸声中并不起眼。
五百米外，那名日军炮手的脑袋如同西瓜一样猛地爆开。
他身旁的副手愣了一下。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第二颗子弹就接踵而至，精准的钻进了他的胸膛。
掷弹筒小组瞬间哑火。
“干得漂亮！”
李云龙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大吼一声。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几秒钟，更远的地方又一个掷弹筒小组开火了。
山下的日军大部队已经反应过来。
他们开始利用兵力和火力优势多点开花，从不同角度对山顶进行压制。
陆峰的精准射击可以敲掉一个点，却无法同时对付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
“团长，不能再打了！”
陆峰翻滚着躲到李云龙身边，语气急促。
“我们的首要目标已经达成，坂田的指挥系统被打烂了，现在必须马上撤退！”
“再拖下去，我们谁都走不了！”
李云龙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撤退？
他李云龙的字典里，很少有这两个字。
可他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战士，看着山下越聚越多的鬼子，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支装备了新式武器的队伍是新一团未来的火种，绝不能折在这里。
“撤！”
李云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二营长，你带一排和二排交替掩护，三排负责运送伤员和武器！”
“所有人从断崖原路返回！快！”
命令下达，突击队开始有条不紊的脱离阵地。
负责掩护的战士们将自动步枪的快慢机拨到连发位置，对着山下冲锋的日军进行着最后的火力倾泻。
密集的弹雨暂时阻挡了日军的脚步，为大部队的撤离争取到了宝贵的几分钟时间。
躲在石头后面的坂田信哲，此刻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耻辱！
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他的联队指挥部，竟然被一支小股敌人用一种闻所未闻的武器给端掉了。
指挥系统瘫痪，伤亡惨重。
如果再让这支部队从容退走，他坂田信哲将成为整个华北方面军的笑柄！
“追！给我追！”
他拔出指挥刀，指着正在撤退的李云龙部队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给我留下来！”
“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得到命令的日军像是疯了一样不顾伤亡，踩着同伴的尸体向着断崖方向发起了决死冲锋。
撤退的道路远比想象的要艰难。
那条陡峭湿滑的断崖上来时已是困难重重。
下去时，尤其是在身后有追兵还带着伤员的情况下更是难如登天。
战士们只能将步枪背在身后，用背包带或者皮带连接在一起，一个拉着一个缓缓向崖壁下方移动。
“抓紧了！都给老子抓稳了！”
李云龙一边自己往下爬，一边大声鼓舞着士气。
日军的子弹开始追着他们的屁股打，呼啸着从他们头顶和身侧飞过，打在岩石上火星四溅。
一名战士脚下一滑，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向深渊坠去。
幸好他身旁的战友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两人像一串葫芦一样挂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轰！
一发掷弹筒榴弹在他们不远处的崖壁上爆炸。
巨大的冲击波传来，负责殿后掩护的二营长沈泉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岩石上。
“营长！”
身边的战士发出一声惊呼。
沈泉的额头被撞开一个大口子，鲜血糊住了他的眼睛。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一条腿却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
腿断了！
而山顶上日军的大部队已经冲上了突击队刚才的阵地。
黑洞洞的枪口和机枪从上而下，对准了正悬挂在崖壁上进退两难的突击队。
绝境！
李云龙回头看着山顶上密密麻麻的日军，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们被堵死了。
成了挂在悬崖上的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