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零点的钟声在手环震动中隐没，林野猛地从树枝搭建的临时庇护所里弹坐起身，右手腕上的黑色手环突然亮起刺目红光，冰冷的电子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首日关卡‘迷雾森林’已激活，毒雾扩散倒计时10分钟，毒素每小时侵蚀20%生命值，安全区坐标已同步至手环地图，建议立即前往。”

“每小时20%？”赵猛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翻身坐起，迷彩服上还沾着昨夜篝火的灰烬，“也就是说，最多撑5个小时？这他妈根本是赶尽杀绝！”

陈默扶了扶滑到鼻尖的金丝眼镜，指尖飞快划过手环屏幕，调出隐藏的环境参数：“不对，侵蚀速率是递增的。你们看‘毒素浓度’曲线，初始10%，10分钟后升至30%，之后每小时增幅翻倍——1小时后50%，2小时后90%，超过90%就会引发神经麻痹。”他从背包里掏出几支玻璃管，里面装着淡黄色液体，“这是我自制的简易解毒剂，能延缓毒素发作，但只有三支，省着用。”

苏晓已经将扑克牌收进防水袋，她抓起身边的背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别磨蹭了，先往安全区走。迷雾里能见度低，正好能避开那些想抢物资的散兵。”她顿了顿，看向林野的左手臂，“你的机械义肢，还能派上用场吗？”

林野活动了一下左手腕，金属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昨晚他连夜拆解了庇护所的金属支架，将应急灯的线路重新焊接到义肢内部，此刻按下肘部的隐藏按钮，淡蓝色的光柱从掌心金属缝隙中射出，在黑暗中撕开一道两米宽的光路：“应急照明能用，续航大概4小时。走，安全区在东北方向，跟着光柱走。”

四人迅速形成楔形队列，林野在前开路，赵猛断后，苏晓和陈默夹在中间。刚踏入树林边缘，一股甜腻的腥气就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芒果混合着消毒水，闻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苏晓忍不住咳嗽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丝巾捂住口鼻：“这雾不对劲，吸一口就头晕。”

林野将光柱调亮些许，能看到细小的雾滴在光线下漂浮，落在树叶上瞬间留下褐色灼痕。他用机械义肢的指尖触碰一片沾了雾滴的叶子，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金属表面竟被腐蚀出细密的凹点：“毒素有腐蚀性，尽量别碰裸露的植物。”

走了约莫十五分钟，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骤降至不足三米。光柱照出去，只能看到眼前白茫茫一片，连身旁队友的身影都变得模糊。手环突然震动，屏幕上“毒素浓度”跳至30%，每个人的生命值后面都跳出“-1%”的标识。赵猛低骂一声：“这就开始扣血了？再慢一步，没被陷阱弄死先被毒死！”

“等等！”苏晓突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众人噤声。林野立刻关闭光柱，树林瞬间陷入死寂，只有手环屏幕的幽蓝光映着四张紧绷的脸。几秒钟后，一阵微弱的“沙沙”声从前方传来，夹杂着藤蔓摩擦的响动，还有苏晓低低的惊呼：“我的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林野重新打开光柱，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苏晓的脚踝被几根深绿色藤蔓紧紧缠绕，藤蔓表面布满细小的黑刺，刺尖渗出透明黏液。更可怕的是，她脚下的腐叶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变成深褐色的泥浆，她的登山鞋已经陷进去三分之一，泥浆还在不断向上漫延。

“别动！越挣扎缠得越紧！”林野快步上前，光柱聚焦在藤蔓根部。这些藤蔓比普通植物粗两倍，缠绕苏晓脚踝的部分已经勒出红痕，黏液滴落在泥浆里，激起细小的气泡，溶解速度更快了。“陈博士，这藤蔓是什么来头？”

陈默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挑起一段藤蔓，眼镜几乎贴到藤蔓表面：“是基因变异品种！你看藤蔓横截面有金属光泽，里面藏着导电纤维，黏液含强酸，既能腐蚀物体，又能刺激藤蔓收缩——这是人为设计的杀戮陷阱！”

苏晓额角渗出冷汗，她试着抬了抬脚，藤蔓立刻收紧，黑刺几乎要扎进皮肤：“不行，越动越紧……泥浆快到小腿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被吞掉！”

赵猛攥着一块磨尖的石块，想上前砍断藤蔓，却被林野拦住：“别用石头，黏液会腐蚀你的手！”他盯着藤蔓与地面接触的部位，突然想起机械义肢的高温切割功能——昨晚改装时他保留了这一模块，只是需要消耗大量电量。“赵猛，你扶着陈博士往后退，离泥浆远点！苏晓，深呼吸，尽量放松腿部肌肉！”

林野半跪在泥浆边缘，左手机械义肢对准藤蔓根部，按下掌心的红色按钮。随着“嗡”的一声低鸣，义肢指尖冒出暗红色的高温火焰，温度瞬间升至300℃。他小心翼翼地将火焰贴近藤蔓，藤蔓接触到高温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表面的黏液迅速蒸发，藤蔓也开始剧烈扭动。

“坚持住！马上就断了！”林野咬牙顶着高温，火焰灼烧藤蔓的焦糊味混合着毒雾的甜腥，呛得他眼泪直流。机械义肢的电量指示灯开始闪烁，只剩下30%的续航。就在这时，苏晓突然惊呼：“泥浆！泥浆到膝盖了！”

林野心一横，加大火焰输出，藤蔓终于在高温下断裂，乳白色的汁液喷溅出来，落在地上融出一个个小坑。他迅速收起火焰，伸手抓住苏晓的胳膊，用力将她从泥浆里拉出来。苏晓踉跄着倒在地上，脚踝处已经勒出几道血痕，登山鞋的鞋底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还好吗？”林野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口，黏液已经凝固，伤口周围有些红肿。陈默立刻递来一支解毒剂，用棉签蘸着涂抹在伤口上：“暂时没事，解毒剂能中和毒素，但得尽快找地方清理。”

苏晓喘着粗气，扯出一个虚弱的笑：“谢了，林野。要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成泥浆里的肥料了。”她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被雾气裹着，听起来格外刺耳，紧接着是重物坠落的闷响。

“是其他玩家。”赵猛脸色凝重，他捡起刚才那块石头，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来不止这一处陷阱。我们得加快速度，越早到安全区越安全。”

林野扶着苏晓站起身，重新打开机械义肢的照明，只是光柱比之前暗淡了些：“走，小心脚下。苏晓，你跟在我身后，赵猛殿后，陈博士留意周围的植物动静。”

四人继续前行，雾气中的甜腥味越来越浓，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腐臭。林野注意到，路边的树木上开始出现更多缠绕的藤蔓，有些藤蔓甚至在缓慢蠕动，像是在寻找猎物。他用机械义肢的火焰偶尔灼烧挡路的藤蔓，每次都能听到藤蔓发出痛苦的“嘶嘶”声。

“毒素浓度升到50%了！”陈默突然喊道，他的手环屏幕闪烁着红光，生命值已经掉到95%，“我的解毒剂只剩两支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苏晓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她扶着林野的胳膊，呼吸有些急促：“我头晕……视线有点模糊。”林野立刻停下脚步，让她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陈默递来半瓶水：“小口喝，稀释一下体内的毒素。”

就在这时，林野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电量只剩10%了。他心里一沉，没有照明，在这能见度不足三米的迷雾里，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必须尽快找到安全区，我的照明撑不了多久了。”

赵猛突然指着前方，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前面有光！红色的！是不是安全区的信号塔？”

林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雾气中果然透出一点微弱的红光，像远处的鬼火。他精神一振，扶着苏晓加快脚步：“是信号塔！安全区就在那附近！再坚持一下！”

随着距离拉近，红光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一座五米高的金属塔轮廓，塔身缠绕着红色灯带。可就在这时，林野的机械义肢突然“咔嗒”一声，光柱瞬间熄灭——电量耗尽了。

黑暗瞬间吞噬了四人，只有手环和信号塔的红光提供微弱照明。苏晓紧张地抓住林野的衣角：“怎么办？没光了……”

“别怕，跟着红光走。”林野握紧苏晓的手，另一只手搭在赵猛肩上，“我们排成一列，手搭着前面人的肩膀，慢慢走。陈博士，你在中间，留意脚下。”

四人摸索着前行，脚下的腐叶土越来越松软，偶尔能踩到黏糊糊的东西，不知道是藤蔓还是其他玩家的遗物。雾气中的惨叫声越来越频繁，有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哭喊，还有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声，每一声都像鞭子一样抽在四人的神经上。

“终于到了！”赵猛的声音带着解脱，他们终于走到了信号塔下。塔旁有一个控制台，显示屏上亮着一行字：“请插入安全卡激活安全屏障，每张卡可激活1个名额。”

“安全卡？什么安全卡？”苏晓愣住了，翻遍背包也没找到类似卡片的东西。林野皱了皱眉，突然想起昨晚在营地时，他在沙坑里捡到物资时，摸到过一张硬纸板，当时以为是废弃包装，随手塞进了背包侧袋。他赶紧掏出来——那是一张白色卡片，上面印着和信号塔灯带一样的红色图案。

“是这个吗？”林野将卡片插进控制台的卡槽，显示屏立刻亮起：“安全卡验证通过，可激活1个名额，是否激活？”他选择“是”，屏幕弹出“玩家林野，安全屏障将于10秒后开启”。

10秒后，一道半透明的红色屏障以信号塔为中心展开，将林野罩在里面。屏障外的雾气被隔绝在外，甜腥味瞬间消失，他感觉头晕症状缓解了不少，手环上的“毒素浓度”跳回0%。

“有效！”赵猛兴奋地拍了下手，“林野，你还有没有其他安全卡？我们三个还在外面呢！”

林野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屏障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夹克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手持木棍的玩家：“安全区！快让我进去！他们要抢我的物资！”

没等林野反应，那两个持棍玩家已经追了上来，一棍子砸在穿夹克男人的背上。男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屏障边缘，背包里的水和饼干散落出来。其中一个黄毛玩家捡起水，冷笑一声：“还想跑？这安全区是我们先发现的！”

“住手！”林野怒吼一声，可屏障挡住了他的声音。他看着穿夹克男人被两个玩家拳打脚踢，生命值在手环上飞速下降，从90%掉到70%，再到50%……最终，手环弹出一条消息：“检测到玩家编号17生命体征消失，判定为‘清除’。”

两个玩家抢走物资后，警惕地看了一眼信号塔，转身消失在雾气中。林野攥紧拳头，机械义肢的金属关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吱”声。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场游戏的残酷——在这里，人性比毒雾更致命。

“别自责了，我们也无能为力。”苏晓隔着屏障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无奈，“当务之急是找到更多安全卡，让我们都进去。”

林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赵猛，你和陈博士在这附近找找，安全卡应该就藏在周围。苏晓，你在屏障边缘等着，有危险立刻告诉我。我再去刚才来的路上看看，说不定能找到。”

他刚要走出屏障，陈默突然叫住他：“等等，带上这个。”他递来一支解毒剂，“外面毒素浓度已经60%了，万一中毒，这个能救你一命。”

林野接过解毒剂，揣进怀里，转身走进雾气中。没有了机械义肢的照明，他只能靠着手环的微光摸索前行。雾气中的惨叫声还在继续，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安全卡，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遇到陷阱或其他玩家，但他知道，他必须活下去——为了父亲，为了妹妹，也为了屏障外等待他的队友。

手环屏幕上，生命值显示为92%，毒素浓度60%，距离安全卡出现的未知区域，还有一段漫长而黑暗的路要走。林野握紧拳头，一步步走向迷雾深处，身后是队友的希望，身前是未知的死亡陷阱，这场与时间和人性的赛跑，才刚刚进入白热化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