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刚从队长家回来,在地里本想去帮她干活,却被队长叫走了。
人都齐了,秦川说道:“大家伙儿都在了,那我说下我们知青点吃饭的事,男同志负责轮流砍柴挑水,但是挑回来的水只能用来做饭喝水和早上洗脸刷牙。”
“女同志负责轮流做饭,粮食我们都集中放在一处,每天三顿饭,咱们每个月的口粮都统一交在一起,由做饭的人看情况分配,明白了吗?”
“知道了。”新来的知青们异口同声地答道。
想到早上的早饭,叶双双就有些倒胃口,杂面糊糊喝的拉嗓子,这年头有的吃就不错了,这还是红星生产队呢,换作其他条件差的生产队,一天还只能吃两顿。
“双双,我带了麦乳精,你要喝吗?”丁鹏凑近叶双双身边,早上就喝了一碗杂粮糊糊,他这个大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双双这个娇养大的女孩子。
叶双双记得自己要跟丁鹏保持距离的话,她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带了麦乳精。”
今天是许永菊做饭,中午无非也就是杂粮馒头加一个炒素菜,别说荤腥了,那菜里油腥都看不见,为了不糊锅,都是加水煮出来的。
叶双双看着就没胃口,但她不想标新立异,只得抓着馒头,端着一碗水煮菜。
这时候农村吃饭,大多数人都喜欢端着找个舒服的位置自己吃,叶双双正好端着碗,坐到了屋后的竹林里。
别说来自后世吃惯了白米面的她了,就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原主,也没有吃过这么差的东西,啃了一口馒头,粗粝的口感拉的她嗓子生疼,喝了一大口菜汤才生生吞了下去。
再也不想吃第二口,可是这个时代浪费可耻,她正想着手里的馒头该怎么办,就听到一声吞口水的声音。
转头望去,就见不远处,江蕙蕙直直地盯着叶双双手里的杂粮馒头,狂咽口水。
此时三月底四月初,虽然不是特别冷了,但竹林里穿堂风一吹,叶双双还是觉得背心凉飕飕的。
江蕙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破单衣,脚上还穿着上次那双破布鞋,叶双双看的出来,这小姑娘还挺爱干净的,虽然全身上下的衣物都破的跟乞丐没区别,但是都被洗的干干净净,没有像村里别的孩子那样脏兮兮的。
她对这个爱干净的小姑娘还挺喜欢的。
“想吃?”叶双双摇摇手里的馒头。
江蕙蕙点点头,但立马又摇摇头。
以往也有人这样问她,可最终收到的却是嘲笑。
她不敢再轻易地相信别人了。
叶双双将馒头递给她,“拿去吃吧。”反正她也吃不下。
江蕙蕙不敢置信,想上去拿,却想起哥哥的叮嘱,最终只敢缩在远处吸着手指。
“你不要,那我丢了。”叶双双作势要丢。
“别!”江蕙蕙果然急了,这么好的粮食,丢了多糟践东西啊!
叶双双浅浅一笑,将馒头递给她,“拿着吧,这馒头太粗了,我吃不下,你不要,我真的打算丢掉的。”
江蕙蕙见她靠近,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但也许是之前收过她几颗糖,她最终还是站定,然后小心地慢慢地靠近了叶双双,一把抓起馒头,转身就要跑。
刚跑出两步,江蕙蕙忽然又顿住,她转过身,轻声朝叶双双说了声:“谢谢,漂亮姐姐。”
这才又继续跑掉了。
看着她消失在竹林深处,叶双双舒了口气,这馒头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吃又吃不下,丢了又可惜,给了这孩子正好。
她刚刚看着馒头狂咽口水的样子,害的自己还以为这是什么山珍海味呢。
足以见得江宴一家的生活水平是有多糟糕。
刚一转身,丁鹏已经静立在林口,手里稳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麦乳精。
他唇角带着憨实笑意,轻声对叶双双说:“双双,猜你大概吃不惯这边的饭菜,我特意泡了碗麦乳精,你趁热喝。”
见他这样细心体贴,叶双双心头一软,涌上几分歉意,低声道:“丁鹏,你真的不必总为我做这些……在我心里,一直当你是朋友。”
丁鹏眼神暗了一瞬,却又迅速亮了起来。
他笑着摇摇头:“双双,你别有负担。我对你好,是我心甘情愿的事,从不图你回报。你若愿意,我们一辈子做朋友,我也心满意足。”
他话音落下,叶双双怔住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叶双双想说自己不是那个他喜欢的原主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这话听起来太过离奇,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她疯了。
只盼着丁鹏能早日想通,丧失对她的兴趣吧。
“咦?”丁鹏有些好奇,“你把馒头吃完了?”
叶双双回过神,才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空手发呆。
她将错就错,“对啊,我都吃饱了,你的麦乳精你快喝了吧,我知道你也吃不惯这里的伙食。先回去啦…”
她绕过丁鹏,便回了女生宿舍。
留下丁鹏在原地,回味着那句“我知道你也吃不惯这里的伙食”一脸憨笑。
双双关心他,嘿嘿嘿嘿嘿…..
他端着麦乳精几口喝完,觉得今天的麦乳精格外的香甜。
江蕙蕙揣着馒头一路回到家。
宽敞的青石板院子里,陈毓秀坐在一个木墩上,补着一件破烂的男士上衣,衣服几乎是补丁打补丁的程度,一般人家早就拿来当抹布了,可她还是执着地在补着。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钱,也没有资格去买新的。
就算买了新的,也不敢穿出去。
江蕙蕙怀里揣着馒头急匆匆进了院子。
正在缝衣服的陈毓秀一顿。
这些年的清苦让她们对于食物的味道极其敏感,江蕙蕙刚停下,她就闻到了孙女身上那股诱人的麦香。
果然,江蕙蕙从怀里掏出一个上面有着一个小牙印的杂面馒头。
陈毓秀一愣,这些年,他们家吃的都是豆面混合麸子蒸出来的豆渣饼,这种上好的玉米高粱的二合面馒头可已经有好些年没吃过了,她开口问:“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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