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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来了!”

何梓墨打开门刚进屋,黑暗中突然幽幽的传来低沉萎靡的声音。

“艹,大半夜的你不开灯,吓我一跳!”

何梓墨边说边伸手按下墙上的开关按钮,屋里瞬间明亮起来,只见伍攀随性的躺在沙发上,薄唇轻抿,睡眼惺忪的眼角透着疲惫,身着浅蓝色的衬衣,手腕处松松挽起,原本平整服帖的衬衣,领口处被胡乱蹂躏出了一团褶皱,扯开两颗扣子露出分明的锁骨。

何梓墨笑盈盈的走过去,捡起被伍攀扔在地上的外套,随手搭在一旁椅子的靠背上,再从酒架上选中一瓶麦芽苏格兰威士忌,取出酒杯,褐色的液体沿着杯壁淹没了杯中的冰块,何梓墨把蓄满了酒的水晶酒杯沿着光滑的桌面滑出去。

伍攀懒洋洋的坐起身来,伸出修长的手指截住了滑过来的酒杯,端起来浅酌了一口,醒掉大半的瞌睡,慢悠悠的说,

“能吓着您!你在调查kk,他可不是一个善茬。”

kk在京海曾经是出了名的混混,坑蒙拐骗什么缺德干什么,后来得罪了道上的老大,为了保命就逃到国外,在海外漂泊几年,回来却脱胎换骨,一改之前的地痞流氓样,西装革履加身,戴上金丝眼镜扮斯文,然而在kk回国后的第三天,之前追杀他的老大却无故脑中风猝死在家中,kk也摇身一变,成了新的大佬。

何梓墨愣了一下,倏地收住了嘴角的笑意,狭长的眼眸中闪现出一抹肃杀,弯下腰单手支撑在茶几上,瞬间拉近了与伍攀的距离,一席略微紧身的黑衣包裹着一米八七的颀长身躯,倾覆间给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低缓的问:

“你,跟踪我?”

伍攀抬眸,面对面咫尺的距离,他能清晰的看见何梓墨琥珀色瞳孔中,倒影出自己波澜不惊的脸来,不紧不慢的说:

“不是跟踪……”

顿了顿,伍攀平心静气的眼眸,全盘包容着何梓墨渐露锋芒的气势,继续稳稳当当的说:

“是好奇!”

何梓墨却毫不客气的嘲讽:

“伍老板好奇心这么重,你家里的老子知道吗?”

何梓墨面容冷峻,亚麻色的头发照旧不羁的在脑后扎了个小揪,狂野不拘的同时更添了几分诡异的邪魅,这是伍攀从未曾见过的何梓墨,对他充满了警戒。

记忆中那个刚二十出头的爽朗少年,如今,却像个时常阴晴不定的病娇神经,前一秒还笑得贱兮兮,后一秒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嗜血的寒意,伍攀仍旧答非所问的说:

“不管你是想夺回何氏,还是想调查kk,只要你想,我都会跟你一起!”

两人对视良久,似乎都想用眼神看透人心,一股子坏笑又慢慢的爬上了何梓墨的嘴角,随即他托起另一只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伍攀放在桌面上的杯子,

“呯”的一声脆响,两只价格不菲的水晶酒杯碰撞,伴随着这一声悦耳的声响,何梓墨转过身,一屁股坐在了茶几上,仰头 ,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自言自语的呢喃:

“一起,呵!现在用不上了。”

尽数听进伍攀的耳朵里,没有了疾言厉色,却远比刚刚的冷嘲热讽,更击痛人心,三年前,是他带着何梓墨到的Y国,到最后,就剩下自己一个人独自被伍宏德押回了国,也许,他不会再相信自己了吧!

想到这儿,伍攀心底涌起无尽的落寞,也端起酒杯仰头饮了一大口。

整个口腔都包裹着辛辣的刺激,就像一团带着倒刺的火,从喉管直刮到胸腔,却让刚刚难受得要窒息的心脏,瞬间,舒适多了,难怪人们都喜欢借酒消愁,确实是个好东西。

何梓墨侧目,看了一眼伍攀失魂落魄的落寞样,用手指点了点手腕上的表盘,此时已经快深夜十一点了,打趣说:

“嘿,这都几点了,你要留下来吗?”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让何梓墨值得留恋的人,那可能就只剩下伍攀了,只要他不参合自己现在所做的事,何梓墨还是很愿意装得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整天跟他嘻嘻哈哈的。

伍攀紧捏着杯子,定定的看着何梓墨回头的侧颜,熟悉,又觉得陌生,犹如他们之间无形的搭起了一张看不见的膜,膈应得让人难受,伍攀似有很多话想挑明了说,轻启薄唇,却发现干涩得不知道说什么,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伍攀起身把椅子上的外套随手搭在手腕上,何梓墨始终定定的盯着他眼前的一块地板,目光空洞,直至大门传来合上的声音,没有抬头再看伍攀一眼。

三年无端的牢狱之灾,在Y国那一座荒岛监狱上,耗子,蟑螂,壁虎,在昏暗的牢房里爬来爬去,让自小养尊处优的何梓墨,扎扎实实的体验到了什么叫做跌到生活的谷底。何梓墨作为监狱里唯一的黄种人,面对的是一群彪悍魁梧穷凶极恶的人,那段暗无天日心惊胆战的日子,是他这辈子,永远也不想再触及的痛。

时间,终究是回不去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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