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霜下意识道歉:“不好意思,我我走错了。”
说完退出了房间,抬眼核对门口的病房号后瞳孔一缩。
她快步朝护士站走去,声音带着颤抖:“我妈妈呢?”
护士看到是她疑惑:“程小姐你怎么过来了?下午阿姨出院了你不知道吗?”
程令霜的心脏好像被重重的砸了一下:“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们怎么可以让她出院?”
护士觉得莫名其妙:“你爸爸是阿姨的监护人,他办理的出院,我们哪能拦着。”
程令霜意识到自己的心急:“不好意思。”
她道歉完后离开,边走边拿出手机给程海振打电话。
那边电话一直没人接,随着一声声音乐响起,她的心越来越焦灼。
她想到程海振曾经跟她说的:“我让你永远见不到她。”
或许是因为以前程令霜没忤逆过他,他没说过这样的狠话,程令霜也不信他真的能做得出来。
再不济大家都是一家人,断了骨头连了筋,就像她不可能真的对程海振的公司不闻不问,她觉得程海振也不会这么狠心。
他明明知道!
他明明知道,妈妈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像是故意折磨程令霜一样,程海振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她让张叔送她到程家,站在小洋房门口,她用力掰着门把手却怎么都打不开,里面漆黑一片,不像有人在里面。
她想到了她的姐姐程令虞,拨电话过去却提示关机。
一时间她好像跟程家的所有人断了联系,他们好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如果、如果真的再也见不到李芳宁。
光是想想,程令霜胸口好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秦鹤白对程令霜这边的情况一无所知,直到他回到家,看到玄关上摆放整齐的女士拖鞋时微微蹙眉。
还没回来?
别墅里是亮着灯的,秦鹤白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边脱外套边走进去。
李姨听到动静走了过来:“先生您回来了。”
“嗯,”秦鹤白淡淡应声:“太太还没回来?”
“没呢,我还以为会跟您一起回来呢。”
秦鹤白若有所思,李姨见状问道:“要不打个电话问问?都快十点了。”
“你去休息吧。”
秦鹤白并未直接应声,等李姨离开后,他想了想,给许林发了条信息:给司机打个电话,问问夫人是否安全。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联系程令霜,是不希望给她约束她的错觉,哪怕结了婚她也有夜归的权利,只要安全就行。
许林很快给他回了电话,接起后那边的声音有些低沉:“秦总,张叔说夫人那边的情况不太好。”
秦鹤白原本想把外套搭在沙发上的手一顿。
——
程令霜依旧站在程家门口,不死心一遍遍打着程海振的电话。
可能是程海振觉得已经折磨的差不多了,也可能是老天爷可怜她,终于在她拨出去快上百个电话时,程海振终于接她电话了。
“哟,这不是我的小女儿吗?以前都是爸爸找你,难得你主动找爸爸。”
程海振的语气轻飘飘的,似乎还带着洋洋得意。
程令霜的眼眶一下红了,她强忍着情绪,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我妈在哪?”
程海振顾左右而言他:“大晚上给我打这么多个电话,刚看到时都吓了一跳,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我问你我妈在哪?”程令霜最终还是吼出了声。
程海振冷笑一声:“现在知道着急了?你拒绝我的时候不是挺绝情的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初让你嫁给冯光你不愿意,现在有秦家这么好的资源,你也不愿意帮家里一。”
“我全心全意为了这个家着想,你呢,自私自利,早知道你这么没用,你妈当初就不应该救你。”
“是我想的吗?如果知道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宁愿当初死在海里。”
心脏像是被针刺般密密麻麻的疼,程令霜歇斯底里的朝手机喊道。
“你真是为了这个家吗?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那可怜的自尊心。”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下药的人是你,有几个做爸爸的会对自己的女儿做这种事情。”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姐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的眼里只有姐姐,我不够优秀,我不够漂亮,我不能给你长脸,我还把你老婆害成这样。”
“你以为看到妈妈这样我不心疼吗?你以为我不希望出事的人是我吗?可我怎么办?我死了就能解决问题吗?”
说出了多年积压在心里的话,程令霜身体发软,身子撑着栏杆慢慢下滑。
一个黑色的身影静静伫立在不远处,眸色吴荟,像是漫长无垠的夜。
那个蹲在地上的女生身体弓着,瘦弱的后背颤抖着,看起来既脆弱又无助。
她的声音像是控诉、颤抖着令人动容:“我也是你的女儿,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为什么?”
可手机那边的男人好似铁石心肠,面对她的一番话无动于衷,反而冷漠说了句:“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要真想见你妈,你就想办法找秦家拿到投资的钱。”
“啪。”
电话被无情挂断。
程令霜的手无力垂下,脸埋进膝盖里。
夜晚静得可怕,初秋的晚上渗着凉意,屋前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最终陷入了黑暗,如同程令霜此时的心。
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踩到树叶有沙沙的声响,由远及近。
从膝盖处抬起头,在昏暗的视线里,程令霜看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哪怕看不清他的面孔,颀长的身形,优越的肩腰,以及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沉稳清疏气息,让程令霜一下就确定了是他。
突然,原本那盏暗了的灯突然又亮了起来。
男人的轮廓清晰起来,立体的五官下,眉眼深邃迷人,沉静的目光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在复古暖黄灯下留下浅浅的阴影。
可能是灯光的原因,他看起来比往日多了些柔和。
看清他的那一瞬,程令霜眼眶发酸,伸手扯住了他的衣服,声音控制不住哽咽:“帮帮我,可不可以帮帮我?”
她蹲在地上仰着头,攥着他衣服的手苍白有力,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神无助的看着他。
她只是红着眼眶。
她没哭。
但秦鹤白却觉得,她掉了很多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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