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5章

抢救室的红灯亮了一天一夜。

我们全家像被抽走了魂，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医生说，幸亏摄入量不算极大，送医也算及时。

加上她自己剧烈呕吐掉一部分，命是勉强抢回来了。

但剧烈的毒素严重损伤了她的神经系统。

人，算是半瘫了。

转到普通病房时，奶奶身上插着管子，脸色灰败。

但那双眼睛一看到我们，立刻重新燃起浑浊却锐利的凶光。

还没等我们开口，她先发制人，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哭嚎起来：

「没良心的东西，你们逼死我算了！看着我老婆子碍眼，就逼我喝药，哎哟我怎么还不死啊……死了你们就称心如意了……」

她的声音成功吸引了整个病房区的注意。

谴责鄙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看得我们好像一群罪人。

「现在这些做子女的哦，真是…….」

「把老人家逼到喝药，造孽啊！」

「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非要把老人气成这样？」

我妈和姑姑的脸瞬间煞白，试图解释：「不是的，妈，是您自己…….」

「我自己什么？！就是你们！就是不孝！就是想我死！」

奶奶猛地打断，哭得更大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爸痛苦地抱住头，蹲在地上，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看着这一幕，我心底最后那点怜悯也被彻底浇灭。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病房中央，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掏出了手机。

「奶奶，您说我们逼您？说我们灌你喝药？」

我点开监控录像，将音量调到最大。

手机屏幕清晰地回放着。

她如何鬼鬼祟祟藏钱，如何演技精湛地哭嚎诬陷。

如何熟练地从厨房柜子角落摸出那个棕色瓶子，毫不犹豫地拧开灌下！

整个病房走廊鸦雀无声。

刚才还在指责我们的那些目光。

变得复杂、惊愕，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他们或许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能有一个这样的疯婆子？

奶奶的脸瞬间惨白如纸，恨恨的看着我。

「奶奶。」

我轻叹一声，几乎是无奈的看着她。

「如果我们真是不管不顾的白眼狼，当初就不会一次次给您钱，一次次请假来伺候您，更不会给您请保姆。」

「我们扪心自问，对您够孝敬了。您何苦一次次作践自己，也作践我们呢？论亲缘，我们也是您的孩子不是吗？」

「你……你！」

奶奶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巨大的难堪和羞恼瞬间吞噬了她。

她颤颤巍巍的，猛地抓起床头柜上的一个苹果，用尽全身力气向我砸来！

「反了！反了！你现在出息了！敢教训起奶奶来了？录个破玩意就想给我定罪？我呸！」

「你们就是合起伙来欺负我老婆子无依无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怎么不跟我那死鬼老头一起走了啊！！」

苹果砸在我身上，不疼。

但看着她这副死不悔改，倒打一耙的模样。

我最后一丝耐心彻底耗尽了。

心，也彻底凉透了。

「好，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们就来算算账。」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全部倾吐。

「这次抢救、住院、后续康复的费用，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既然一切都是您自作自受，这笔钱，就没理由再让我们这些不孝子孙出了。」

「爸。」

我转向一脸震惊的父亲，笑了笑。

「你回家去把奶奶的存折拿来，住院的一切费用，直接从她自己的养老钱里扣。」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瞬间引爆了奶奶。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在床上颤抖着，发出凄厉的尖叫：

「你敢！你个死丫头，天打雷劈的白眼狼！连老太婆的棺材本你都贪！你是要逼死我啊！我的钱，那都是我的钱！！」

我不再理会她歇斯底里的哭骂，拽了拽还在发愣的父母。

「爸，妈，我们走，家里还没吃饭呢。」

「不准走！你们不准走！把钱给我留下！我的钱！」

身后传来她绝望又疯狂的嘶吼，混合着病房里其他人复杂的目光。

我挺直脊背，没有回头。

一步一步，走出这令人窒息的病房。

奶奶已经无药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