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的尸体被抬走时,月光正透过银教授旧居的窗棂,在地板上织出张银色的网。科尼用镊子夹起那枚钢笔形状的钥匙时,三花猫正蹲在保险柜顶上,银铃铛的响声混着远处的警笛,爪尖的朱砂印在柜门的铜徽章上,拓出个小小的血手印。
“李哥说在银月的风衣内衬里发现了这个。” 卢布把证物袋里的袖扣举到月光下,表面的鹰形纹章在冷光里泛着幽蓝,扣针的缝隙里嵌着点黑色的纤维,“技术科说这是用碳纤维做的,和三年前商业间谍案里找到的芯片外壳材质相同。” 他突然指着袖扣背面的刻字,“这里有个极小的‘17’,和所有标记数字一致。”
科尼接过袖扣对着光看,发现纹章的鹰嘴处有个针尖大小的孔,孔里插着根银色的细针,针尖沾着点透明的液体,在月光下像颗凝固的泪。“这是毒针。” 他想起银月胸口的钢笔,笔尖的朱砂里确实混着点异样的光泽,当时以为是血液,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毒液,“她不是自杀。”
保险柜底层的绒布垫上,印着个模糊的方形印记,科尼用紫外线灯照过去,显出串淡紫色的字:“黑信封在钟表店的座钟里”。字迹的边缘沾着点金色的粉末,和铜徽章上的铜锈成分相同,像是用戴着戒指的手指写上去的。
“老钟表店!” 卢布突然想起第十章里的密室,“银教授的日记里提到过,她在那里藏了‘鹰组织’的最后秘密。” 他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日记某页的空白处画着个座钟,钟面的指针指向三点十七分,钟摆上挂着个黑色的信封,“就是这个!”
科尼的左肩突然传来阵熟悉的刺痛,像是被记忆里的毒针蛰了下。三年前那个雨夜,他在印刷厂地下室逮捕商业间谍时,对方的袖扣上也有个同样的鹰形纹章,当时那人突然扯下袖扣刺向自己的喉咙,毒液在几秒内就夺走了他的生命。
“去老钟表店。” 科尼把袖扣塞进证物袋,转身时风衣扫过书架,本《星海漫游指南》掉在地上,书脊的裂缝里露出半截黑色的信封,封口处的火漆印已经干裂,上面的鹰形图案缺了只翅膀 —— 和银月袖扣上的纹章恰好互补。
老钟表店的木门依然虚掩着,门轴的吱呀声比上次更响,像是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呻吟。科尼推开门的瞬间,三花猫突然窜向阁楼,银铃铛的响声在旋转楼梯间荡出回音,爪尖的朱砂在梯级的木纹里拖出道细长的痕,像条正在游走的蛇。
阁楼的座钟果然停在三点十七分。科尼掀开钟摆的防尘罩时,发现摆锤上缠着个黑色的信封,封口的火漆印上,鹰形图案的翅膀完整无缺 —— 显然是被人重新封印过。信封背面贴着张极小的邮票,邮戳的日期被人用红墨水涂改过,隐约能看出原本是 “10.17”,现在变成了 “11.17”。
“有人动过手脚。” 科尼用镊子夹起信封,火漆的硬度显示封印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是‘鹰组织’的余党。” 他突然注意到钟摆的金属杆上,刻着行细密的字:“信封里的名单有假,真名单在邮局的老邮差手里”,字迹的凹槽里嵌着点蓝色的纤维,和银月披肩的材质相同。
信封里掉出叠泛黄的纸,最上面是张 “鹰组织” 成员的花名册,签名处的钢笔字迹和银教授的完全一致,但科尼翻到最后一页时,发现某个人名被人用刀片刮掉了,残留的纸痕里露出个 “银” 字的上半部分。纸页间夹着张照片,是银教授和个陌生男人的合影,男人的胸前别着枚铜徽章,袖扣上的鹰形纹章在阳光下闪着光。
“这是银教授的丈夫。” 卢布认出照片背面的签名:“1999 年 10 月 17 日,与明合影”,“日记里提到过他,说是位钟表匠,十年前神秘失踪了。” 他突然指向男人的左手腕,“他戴着块和你同款的怀表!”
科尼的呼吸猛地顿住。照片里的怀表链上,挂着枚银质的银杏叶吊坠,和他怀表碎片里的照片上,那片落在肩头的银杏叶形状完全相同。三年前那个雨夜,商业间谍案的死者手里,也攥着片同样的银叶子,当时以为是普通的饰品。
座钟的底座突然传来 “咔哒” 声。科尼掀开底板,发现里面藏着个金属盒,盒盖的密码锁上刻着个袖扣的图案,他把银月的袖扣嵌进去时,听见齿轮转动的轻响,露出个暗格,里面装着枚完整的芯片,上面的银杏叶符号闪着绿光。
“这是‘银河计划’的终极芯片。” 科尼突然注意到芯片背面的电路,组成个微型的城市地图,水源地、印刷厂、灯塔等关键地点都用红点标注,最后个红点在城东的墓园,“他们还想在那里做什么?”
三花猫突然从通风口叼出个皮夹,里面的身份证显示主人叫 “高明”,职业是 “钟表匠”,出生日期是 “1975 年 10 月 17 日”—— 正好比银教授大十岁。皮夹的夹层里藏着张墓园的出入证,编号是 “17”,照片上的男人和合影里的钟表匠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眼角多了道疤痕。
“银教授的丈夫没死!” 卢布的声音发颤,他指着出入证背面的钢笔字,“这里写着‘每年 10 月 17 日来看她’,字迹和银教授的完全相同,像是她替他写的。”
科尼的怀表碎片在口袋里发烫,他摸出来时,发现照片上年轻的自己肩膀处,那片暗红色的印记正在慢慢变形,组成个钟表的形状,指针恰好指向三点十七分。三年前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商业间谍案的死者在断气前,曾含糊地说过 “钟表匠在墓园”,当时以为是胡话,现在想来竟是关键线索。
“去城东墓园。” 科尼把金属盒塞进风衣内袋,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工具箱,里面的螺丝刀滚出来,在地板上划出道银光,正好停在 “17” 号梯级的刻痕旁。他突然注意到工具箱的底层,粘着张极小的黑信封碎片,火漆印的鹰形图案上,鹰嘴处镶嵌着颗红宝石 —— 和铜徽章上的宝石完全相同。
城东墓园的柏油路被夜雨浸得发亮。科尼找到银教授的墓碑时,发现碑前的石台上放着束新鲜的白菊,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旁边压着个黑色的信封,封口的火漆印完整无缺,上面的鹰形图案眼睛处,镶嵌着颗会反光的碎玻璃,在月光下像只正在眨眼的眼睛。
信封里装着盘磁带和张墓园地图。科尼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在风雨声里忽明忽暗:“银月不是‘鹰王’,真正的首领是我…… 银教授是被我毒死的,她发现了我走私芯片的秘密…… 我在墓园的 17 号墓碑下藏了炸药,引线连着终极芯片的启动装置……”
三花猫突然对着 17 号墓碑狂吠,科尼用撬棍撬开碑底的石板时,发现下面藏着个金属箱,箱盖的密码锁上刻着个钟表的图案,他把高明的出生日期倒过来输入:“715791”,锁芯转动的轻响在寂静的墓园里格外清晰。
箱子里的炸药果然连着终极芯片,倒计时显示还有十分钟。科尼注意到芯片的接口处有个齿轮形状的凹槽,他掏出从秘密印刷厂找到的黄铜齿轮嵌进去,齿轮转动的瞬间,倒计时突然定格在 “00:03”。
“成功了!” 卢布的声音带着哭腔。科尼刚要松口气,却看见个黑影从柏树后窜出来,手里举着枚铜徽章,宝石在月光下闪着血光 —— 是高明,他眼角的疤痕在阴雨天里显得格外狰狞。
“你们毁了我的计划!” 高明的袖扣突然弹出毒针,朝着科尼的左肩刺来。三花猫猛地扑上去,银铃铛的响声在雨夜里格外尖锐,爪尖的朱砂在他的手腕上划出三道血痕,毒针偏了方向,刺进旁边的柏树干里,青色的树皮瞬间变得焦黑。
科尼趁机夺下他手里的铜徽章,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万物皆可成为鹰喙”,字迹的凹槽里嵌着点蓝色的纤维,和银月披肩的材质相同,只是更陈旧 —— 显然是十年前的织物。
“你才是‘鹰王’。” 科尼把徽章举到他眼前,“银月只是你的傀儡。”
高明突然狂笑起来,雨水混着血水从嘴角淌下:“我用了十年才爬到这个位置,怎么可能让你们破坏……” 他的话突然断在喉咙里,科尼这才发现三花猫的爪子正死死按住他的颈动脉,银铃铛的响声渐渐微弱下去。
回到事务所时,天已经蒙蒙亮。三花猫蹲在窗台上舔爪子,银铃铛的响声里混着远处的鸡鸣,爪尖的血痕在晨光里慢慢变成暗红色。科尼翻开笔记本,在 “而有些签名,需要用鲜血来验证” 下面,又添了行字:“藏在时间背后的,往往是最不堪的真相。” 他合上本子时,发现封面上的咖啡渍和袖扣的纹章重叠在一起,形成个完整的鹰形图案,鹰嘴处的缺口被枚掉落的红宝石填满,宝石的反光里,映出个模糊的钟表匠身影。
远处的警笛声渐渐远去,李哥的声音在对讲机里断断续续:“…… 高明的身份确认了……‘鹰组织’的所有秘密都已查清……” 科尼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晨光里,袖扣的影子在地板上慢慢旋转,像是在诉说着段跨越十年的爱恨情仇。
他知道,“鹰组织” 的故事终于落幕,但新的案件还在等待。只要这座城市还在呼吸,他和卢布的探案之路,就永远不会结束。三花猫突然跳下窗台,把袖扣丢进科尼的咖啡杯里,毒液在褐色的液体里晕开,像朵正在绽放的墨色玫瑰。科尼看着那圈涟漪慢慢散开,突然明白,所有的真相都藏在时间的褶皱里,就像这杯咖啡里的倒影,只要你愿意等待,总能看清岁月的痕迹。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金色的线,把咖啡杯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通往未来的路。科尼拿起怀表的碎片,照片上的年轻警校生依然在微笑,肩上的银杏叶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仿佛在说: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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