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刺耳的警报声，击碎了指挥室的暧昧氛围。
秦知雪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神情变得冰冷。
她身体站的笔直，视线锁定在环形巨幕上那个放大的血色感叹号。
“是昆仑的最高指令！”
她的声音紧绷。
昆仑，这个代号她只听过几次，每一次的出现，都代表国家安全遭遇了最高级别的事件。
周屿放下了手里的空碗，眉头也跟着皱起。
他不喜欢这种被打断的感觉。
尤其是在一顿满意的晚餐之后。
巨幕上，血色感叹号消失，一份绝密情报文件展开。
【事件：国宝失窃】
【目标：鎏金凤钗（唐代，一级文物，孤品）】
【时间：一小时前，于国家博物馆被盗】
【情报来源：线人“夜莺”（已确认牺牲）】
【核心信息：盗贼隶属国际走私组织“方舟”，将于今晚23:00前，从华阳市国际机场乘机离境，将国宝运出。】
【状态：极度紧急！】
文件的底部，是昆仑亲自签发的指令。
【指令：不惜一切代价，拦截鎏金凤钗。授权洞察之眼项目组，临时获得本次行动最高指挥权。】
指挥室的通讯频道被强制接入，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是陈光。
他的声音里没有了平日的沉稳，只有无法掩饰的焦灼。
“周屿！听着！那不是普通的文物！”
陈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凤钗本身就是一把钥匙，绝对不能离开国境！”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半小时！我只要结果！后果……我们谁都承担不起！”
陈光停顿了一下，似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我已启动紧急预案，赋予你临时最高权限！”
“华阳市国际机场所有天网监控系统，所有安检数据后台，所有航空公司的旅客信息，现在全部对你开放！”
“重复一遍，全部！”
话音落下的瞬间。
周屿面前的环形巨幕画面再次切换。
无数窗口瞬间铺满了整个视野。
机场入口，安检通道，候机大厅，贵宾休息室，免税店，停机坪……
每一个角落，都挤满了移动的人头。
华阳市国际机场，国内三大航空枢纽之一。
三个国际航站楼，正值夜晚离港的高峰期，数万名旅客汇聚在这里。
人山人海。
要找的人，就藏在这些人里。
……
T2航站楼，国际出发大厅。
秦知雪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央。
耳机里是各个行动小队徒劳的汇报声。
“报告！T1航站楼B区无发现！”
“秦队，现场人流量太大，根本没法排查！”
“目标的体貌特征一概不知，怎么找？”
嘈杂的人声，不断的机场广播，还有队员们压抑着焦急的报告，冲击着她的神经。
眼前是无数张模糊而冷漠的面孔，黄皮肤，白皮肤，黑皮肤。
每一张都可能是嫌疑人，也每一张都不是。
她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配枪，冰冷的金属触感，却无法带来任何的安慰。
传统的侦查手段在这一刻已经完全失效。
他们甚至不知道嫌疑人是男是女，是哪国人。
专门检测文物的特殊安检设备，对方既然敢从机场闯关，就一定有办法规避。
所有希望，都压在了零号基地。
压在了那个只有代号，连长相都未曾见过的洞察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距离最后一班国际航班起飞，只剩下不到四十分钟。
每一秒的延迟，都意味着国宝离流出境外更近一步。
秦知雪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她对着通讯器，用尽全力稳住自己的声音。
“周屿……我需要你的眼睛。”
……
零号基地，指挥室。
周屿没有回答。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身前。
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与之前那个懒散打游戏的青年判若两人。
他显得极为专注。
周屿看着那片由上千个监控画面组成的巨幕，表情平静。
在他眼中，那数万个鲜活的个体，就是一堆可以随意筛选排列的数据。
“系统。”
周屿开口，声音平稳清晰。
“连接机场数据库，按航站楼，登机口进行旅客分类。”
【“报告！T2航站楼C区排查完毕，没有可疑目标！”】
耳机里传来行动队员急促的声音。
周屿置若罔闻，继续下达指令。
“建立实时人流动态模型。将所有23:00前起飞的国际航班旅客信息，列为一级关注目标。”
巨幕的角落，一个血红色的倒计时跳动着。
【29:47】
【29:46】
【29:45】
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轻轻一点。
“所有一级目标，画面放大，同步接入面部识别数据库。”
环形巨幕上的画面开始飞速重组。
无数数据流闪过。
上千个画面被精准的切割，归类，整合。
T1，T2，T3三个航站楼的实时人流热力图被构建出来。
几个即将起飞的国际航班登机口附近，人流密度最高，呈现出深红色。
数百张面孔，被放大，清晰的呈现在主屏幕上。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有的在低头看手机，有的在和家人交谈，有的在焦急的看着腕表。
每一个人的表情，都那么真实，那么普通。
秦知雪的声音再次传来，呼吸已经有些急促。
“周屿！还有半小时！”
她那边，行动队员们正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人群中徒劳的穿梭，试图找出任何可疑的迹象。
但他们一无所获。
周屿没有理会她的催促。
急没有用。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时，他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有无尽的数据流在涌动。
【真实之眼】，全力启动。
一瞬间，现实世界在他眼中褪色，崩解。
机场不再是建筑，人群不再是血肉之躯。
所有的一切，无论是旅客匆忙的脚步，还是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化作了最底层的，由无数因与果交织而成的信息流。
他看到的，是世界的源代码。
庞大的信息流在0.01秒内涌入他的意识。
那是一种剥离了所有伪装的真实之音。
周屿的瞳孔甚至没有收缩，因为他的看，早已超越了视觉。
那股庞大的信息流，在他平静的意识中，被自然而然的理解。
他靠在椅背上，视界里已再无实体，只剩下由因果和标签构成的，绝对真实的世界。
扫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