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第15章
很快，杨明加了水，下了粉条。
锅里的汤汁，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粉条在红亮的汤汁里，渐渐变得晶莹剔透。
“好了。”
两分钟后，杨明将锅铲递给了苏晓月。
“到你了。”
“现在，锅里的汤汁还有点多，你开大火，不停地翻炒，直到汤汁变得浓稠，能挂在粉条上，就可以了。”
“这个，总没问题了吧？”
他问。
苏晓月看着锅里那诱人的景象，闻着那勾人的香气，终于鼓起了勇气。
最后一步了！
而且只是翻炒，没有热油，应该……不会再出事了吧？
她接过锅铲，深吸一口气，开始在锅里搅动起来。
一开始，她还很小心。
但渐渐地，她发现，这个过程……好像还挺解压的？
锅铲和锅底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粉条和肉末在锅里翻滚，汤汁越来越少，越来越稠。
一股巨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好像……我也可以？”
她越炒越起劲，甚至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开始尝试……颠锅。
她双手握住锅柄，用力往上一抬！
锅，纹丝不动。
“嘿！”
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脸都憋红了。
锅，终于被她抬起了一点点。
……
就在苏晓月和那口沉重的炒锅进行着史诗级搏斗时，杨明那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像一盆冷水，及时浇了下来。
“锅里快糊了。”
“啊？”
苏晓月一惊，赶紧低头看去。
只见锅里的汤汁已经基本收干，红亮的酱汁紧紧地包裹着每一根粉条和肉末，锅底的部分，甚至已经开始微微冒起了焦烟。
“快！出锅！”
杨明递过来一个盘子。
苏晓月手忙脚乱，也顾不上什么颠锅了，用锅铲连扒带刮，总算是在彻底糊底之前，将那盘蚂蚁上树盛了出来。
当那盘菜被端上料理台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从卖相上看……
怎么说呢？
有点一言难尽。
粉条有的断了，有的坨在了一起，肉末分布得也不均匀，有的地方一堆，有的地方光秃秃。
盘子边缘还沾着几滴狼狈的酱汁。
跟安托万那盘精致得像艺术品的红酒烩牛肉比起来，这盘菜，就像是刚从战场上抢救回来的伤员。
【呃……虽然过程很惨烈，但至少……做出来了吧？】
【这卖相，我楼下猪脚饭快餐店的阿姨都比她炒得好。】
【别尬黑，这叫充满了烟火气的真实感，懂不懂？】
【我只看到了厨房火灾后的真实感。】
【心疼杨明三秒钟，完美的备料，最后被炒成了这个鬼样子。】
苏晓月看着自己的杰作，小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场面话，比如“虽然不好看，但这是我努力的证明”之类的。
但话到嘴边，看着那盘菜，她自己都说不出口。
太丢人了。
她偷偷瞥了一眼杨明，发现他正盯着那盘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苏晓月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不是对我彻底失望了？”
“也是，换做是我，摊上这么个猪队友，估计也想当场掐死她。”
“完了完了，他下一期肯定不会再管我了。我的美强惨逆袭剧本，还没开始就要全剧终了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品鉴环节，开始了。
这一次，评委们从安托万那组开始品尝。
安托万的红酒烩牛肉，获得了毫无悬念的一致好评。
Lisa：“肉质软烂，入口即化，红酒的果酸完美地中和了牛肉的油腻，酱汁浓郁到可以单独出道。安托万，你今天的表现，是米其林三星水准的。”
黄雷：“太下饭了！真的，这汤汁拌米饭，我能吃到天荒地老！高级！温暖！完美！”
陈老也给出了极高的评价：“西餐中做，火候老道，不错。”
安托万听着赞美，脸上重新露出了高傲的笑容。
他挑衅似的看了一眼第八组的方向。
接下来几组，也都表现不俗。
山本大师的蒲烧鳗鱼，被陈老盛赞“酱汁有魂，炭火有根”。
其他组的麻婆豆腐、鱼香肉丝，也都被黄雷夸了个遍。
气氛，烘托到了顶点。
然后，轮到了第八组。
当那盘卖相凄惨的蚂蚁上树被端上评委席时，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三位评委看着盘子里的那坨东西，表情各异。
黄雷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都红了。
Lisa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她甚至拿起餐巾，优雅地捂住了鼻子，仿佛那盘菜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而陈老，则是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公开处刑2.0版本，虽迟但到。】
【我已经在用脚趾头抠别墅了，太尴尬了。】
【苏晓月：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求求了，给个痛快吧，直接宣布倒数第一，然后下班吧。】
主持人也感觉头皮发麻，她硬着头皮开口：“呃……第八组的这道蚂蚁上树，看起来……非常的……嗯，有故事感。苏晓月，能和我们分享一下你这次的……心路历程吗？”
苏晓月感觉自己的脚趾头都快蜷缩起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了王姐的教诲——哭！要哭得坚强！
她立刻酝酿情绪，眼眶一红，声音带上了哽咽：
“三位老师，主持人，我知道……我这道菜做得非常失败，非常难看……”
“我……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从泡粉条开始，到切肉，到下锅……每一步对我来说，都像是在打仗。”
她说着，还恰到好处地举起自己那只因为倒油时被溅到、起了一个小红点的手指，展示给镜头。
“我被油烫到，被热气熏到，甚至连锅都差点端不起来……我才发现，原来做一道最简单的家常菜，是这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这盘菜，是我做的，所有的失败，都由我一个人承担。和杨老师没有关系，他已经……把所有能为我做的，都做到了极致。是我太笨了，辜负了他的心血。”
“对不起，杨老师。”
她说完，对着杨明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眼泪恰好从眼角滑落。
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绿茶味儿十足。
既卖了惨，又示了弱，还顺便捧了一把杨明，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勇于承担责任、虽然笨但很努力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