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拼命摆动也赶不走厚重的雨幕。桑颖死死盯着前方模糊的车灯，双手紧握方向盘。导航显示距离莫莉藏身的小木屋还有十二公里，但后面三辆黑色SUV已经追了十分钟。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桑煜在后座检查手枪弹匣，声音绷得像弓弦。
莫小雨把脸贴在车窗上，彩虹头发在闪电照耀下泛着诡异的光：”车底有追踪器！刚才过水坑时我看到红光一闪！”
桑颖猛打方向盘，车子冲上一条泥泞岔路。轮胎打滑的瞬间，她想起林曼临死前的话——找小蝶的娃娃，眼睛里有…
“姐！小心！”
一声巨响，后车窗玻璃炸裂。桑颖从后视镜看到纹身男从SUV天窗探出身子，冲锋枪口冒着青烟。
“莫小雨！你来开！”桑颖突然解开安全带。
“你疯啦？”莫小雨尖叫着，但还是迅速从副驾驶爬过来接手方向盘。桑颖趁机翻身到后座，从桑煜手中夺过手枪。
“开稳点！”她摇下车窗，雨水立刻劈头盖脸砸来。瞄准镜里的纹身男正在换弹匣，桑颖屏住呼吸，扣动扳机。
枪声被雷声掩盖。纹身男捂着肩膀倒下，最前面的SUV顿时失控，撞上山崖溅起一片火花。
“还剩两辆！”桑煜刚喊出声，第二辆SUV突然加速，狠狠撞向他们车尾。面包车像玩具般被推着滑向悬崖边缘，莫小雨拼命扭转方向盘，车轮在泥地里刨出深深的沟壑。
“跳车！”桑颖踹开车门，拽着桑煜滚出车厢。莫小雨几乎同时跳出，三人顺着斜坡滚进灌木丛。面包车被SUV顶着冲出悬崖，几秒后谷底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追兵急刹车停下，五个黑衣人持枪逼近悬崖边。桑颖按住想要起身的桑煜，示意他看天空——乌云缝隙间，一架直升机正盘旋下降。
“周家的？”莫小雨小声问。
桑颖摇头。直升机没有任何标识，舱门打开时，她看到一根闪着冷光的金属义肢——是郑叔！老人单手操纵机枪，弹雨瞬间覆盖了悬崖上的黑衣人。
“走！趁现在！”桑颖拉着两人向树林深处跑去。直升机没有降落，只是抛下一根绳索和一个小包。桑煜接住包，里面是三把匕首、一个医疗包和一张手绘地图，标注着莫莉木屋的位置。
暴雨中的树林像迷宫般阴森。桑煜走在最前面开路，莫小雨扶着扭伤脚踝的桑颖跟在后面。每走几步，桑颖就要回头确认是否被跟踪。她右肩的枪伤又开始渗血，雨水混着血水浸透了半边衣服。
“还有多远？”莫小雨喘着气问。
桑煜对照地图：”翻过这个山坡应该就能…等等。”他突然蹲下，示意大家安静。透过雨幕，前方隐约有灯光闪烁——不是木屋的暖黄灯光，而是刺眼的探照灯。
桑颖的心沉到谷底。周家的人先到了。
三人匍匐前进到山坡边缘。下方空地上，五六个黑衣人正在搜查一栋破旧木屋。为首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女人，正在通电话：”…没找到莫莉，但炉子还是热的…”
“那是周家的法律顾问赵妍。”桑颖压低声音，”她亲自出马说明——”
木屋后突然传来引擎声。一辆破旧摩托车冲出来，骑手穿着雨衣，后座上绑着个人。探照灯立刻追过去，摩托车在弹雨中左冲右突，最终还是被逼停在一棵大树前。
“妈！”莫小雨失声喊道，被桑煜一把捂住嘴。
金丝眼镜女人走向摩托车，说了什么。雨衣骑手缓缓摘下头盔——正是照片上那个右眼角有泪痣的女人，只是现在她脸色惨白得像纸，嘴角挂着血丝。
“莫莉女士，”赵妍的声音随风飘来，”把东西交出来，周总会给你最好的医疗照顾。”
莫莉笑了，笑声像破碎的玻璃：”告诉周鸿振…小蝶从来没原谅他…”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什么按了下去。
震耳欲聋的爆炸。桑颖本能地扑倒身边两人，热浪从头顶呼啸而过。等他们再抬头，木屋已经陷入火海，摩托车和搜查者都不见了踪影。
“妈——！”莫小雨挣脱桑煜，连滚带爬冲下山坡。桑颖想追，却因失血过多踉跄跌倒。桑煜背起她，两人跌跌撞撞跟在后面。
爆炸现场惨不忍睹。莫小雨跪在一截焦黑的断臂前痛哭，那手上还戴着莫莉特有的银戒指。桑颖虚弱地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井台有异样——井盖边缘露出一角蓝色布料。
“小雨…井…”她勉强挤出几个字。
莫小雨像触电般跳起来冲向井台。掀开井盖后，她发出一声又哭又笑的尖叫。桑煜扶着桑颖走近，看到井壁上的简易平台上，一个浑身湿透的老妇人正艰难地喘息着。
“调虎离山…咳咳…”莫莉虚弱地微笑，”小雨长大了…”
三人合力把莫莉拉上来。老人瘦得皮包骨头，但那双和小雨一模一样的眼睛依然明亮。她右眼角的泪痣让桑颖想起照片上的小蝶——那个被编号为S-01的实验体。
“没时间了…”莫莉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他们给我下了和那个女秘书一样的毒…”布包里是个缺了右眼的旧布娃娃，蓝裙子已经褪色。
莫小雨倒吸一口气：”这是…照片里那个…”
莫莉颤抖的手抚过娃娃残缺的脸：”周鸿振以为…所有证据都销毁了…但他不知道桑医生…留了备份在…”
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桑煜赶紧打开医疗包，但莫莉摇头：”听好…S不是字母…是罗马数字…血清样本ⅩⅠⅨ…”她咳出一口黑血，”颖小姐…你的血…不是你自己的…”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莫莉狰狞的表情。桑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六岁时的记忆碎片再次闪现——母亲把她塞进衣柜前说的话：”记住，你的血很特殊。”
“妈！别说了！我们送你去医院！”莫小雨哭着想把母亲抱起来。
莫莉用最后的力气掰开娃娃的脑袋，从棉花深处掏出一个微型胶卷：”眼睛…在眼睛里…”她的手突然垂下，胶卷滚落在地。
“妈？妈！”莫小雨的哭喊被雷声吞没。
桑煜探了探莫莉的颈动脉，沉重地摇头。桑颖捡起胶卷，发现上面沾着的不只是雨水，还有一丝诡异的蓝绿色荧光。
直升机的声音再次逼近。郑叔放下绳梯，但这次桑颖没有立即行动。她跪在莫莉遗体前，轻轻合上那双与自己母亲相似的眼睛：”我发誓，会让周家付出代价。”
直升机降落在城郊一处废弃农场。郑叔带他们进入地下室，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临时指挥中心。墙上的监控屏幕显示，周氏大宅正在举行某种紧急会议。
“周鸿振召回所有核心成员。”郑叔给桑颖缝合肩伤，金属义肢灵活地穿针引线，”林曼的死震动很大。”
桑煜在角落操作电脑，突然倒吸一口气：”姐，看这个。”
他放大一段模糊的视频：周明辉在书房里对父亲大吼大叫，突然掀翻轮椅。”你瞒着我进行人体实验？用那些孤儿？”监控没有声音，但唇语解读软件实时翻译着对话，”现在董事会要求审查所有基因制药项目！”
周鸿振的表情阴鸷，慢慢从轮椅暗格取出一份文件。周明辉看完后脸色大变，踉跄后退撞上书架。
“文件上写的什么？”莫小雨凑近屏幕。
桑煜调整画面：”好像是…DNA检测报告？”
桑颖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在周氏银行看到的报告，自己和桑煜的基因与常人不同…
郑叔突然切换屏幕：”先看胶卷。”
微型胶卷在紫外线下显影。最先出现的是几组基因序列图，标注着”S-1999特殊表达”。接着是一张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照片——婴儿时期的桑颖被固定在实验台上，注射器刺入她细小的手臂。拿着注射器的手背上有块独特的胎记，和周明辉的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莫小雨声音发抖，”周明辉给你注射了什么？”
桑颖的视线落在最后一张图像上：1999年12月23日的实验日志，记录者签名是桑林。内容让她血液凝固：”S-00样本出现严重排异，必须立即终止。所有数据已备份至安全处。上帝原谅我的罪。”
“S-00…”桑煜脸色惨白，”我们是S-1999，那S-00是…”
郑叔的义肢突然发出警报声。他切换回监控画面，周氏大宅的书房里，周鸿振正对着手机说什么。唇语软件断断续续翻译出几个词：”…桑颖…必须活捉…她的血…唯一解药…”
桑颖和桑煜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起莫莉临终的话：你的血不是你自己的。
“所以周鸿振中毒了？”莫小雨敏锐地指出，”需要你的血当解药？”
郑叔调出另一段监控：周家私人医生提着冷藏箱匆匆进入书房，箱子上标着”血样保存”字样。
桑颖突然站起来，伤口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不是周鸿振…是周明辉！”她指向最新画面——医生正在给瘫坐在沙发上的周明辉抽血，年轻人的手臂上布满诡异的青紫色血管，和林曼死前一模一样。
“他们都被下毒了…”桑煜恍然大悟，”所以急需——”
警报声打断了他的话。郑叔快速敲击键盘，调出农场外围监控：六辆黑色越野车正包围这片区域，每辆车下来四个武装人员。
“周家的精锐小队。”郑叔的义肢弹出刀刃，”你们从后门走，我断后。”
桑颖抓起胶卷和布娃娃残骸：”一起走！”
老人摇头，金属手指划过键盘。主屏幕切换到一个加密文件，需要生物识别解锁：”林曼死前给我发了最后一条信息…关于你母亲的真相，藏在周氏实验室的中央服务器里。”他看向桑煜，”孩子，你知道地方。”
桑煜脸色骤变：”不！那里现在肯定重兵把守！”
“必须有人去。”郑叔递给他一把车钥匙，”车库有辆改装摩托，能突破电磁屏障。”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走！现在！”
莫小雨突然抓起桌上的化学试剂，混合后倒进门缝：”闭气三秒！”
刺鼻的烟雾瞬间充满前厅。桑颖最后看到的是郑叔义肢弹出的枪管，和老人决绝的背影。桑煜拽着她和莫小雨冲向后门，三人跌跌撞撞跑进暴雨中的车库。
摩托车引擎咆哮着冲进雨夜。桑颖紧抱桑煜的腰，莫小雨坐在最后面举着从郑叔那顺来的手枪。身后农场传来激烈的交火声，随后是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桑煜没有回头，但桑颖感到他的后背在剧烈颤抖。导航显示目的地是城北工业区——周氏基因制药的核心实验室所在地，也是二十三年前”S-1999″项目的诞生地。
雨水模糊了视线，但桑颖依然看清了桑煜手机上的实验室平面图。红色标记位于地下五层：中央服务器室，需要S级权限才能进入。
而权限卡此刻正静静躺在她的口袋里——那是林曼临死前给她的磁卡，沾着女人最后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