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刘胜只觉得一股气泄了,手臂上抵抗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羞愤交加之下,精神也随之一松。张敢哪会放过这机会,憋足的一口气猛然爆发,手臂如山崩般压下!
“砰!” 刘胜的手背重重砸在木桌上。
“赢了!张敢赢了!” 老军头高声宣布。
张敢松开手,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汗水和油光的液体,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哈哈哈!刘胜兄弟,承让承让!你这‘破釜沉舟’的力气,差点就顶不住了!可惜啊,功亏一‘屁’!哈哈哈!” 他得意洋洋地转身,朝着那堆护心镜走去,准备再取一面属于自己的“保命符”。
周围的哄笑声像被风吹散的烟雾一般,缓缓地散去,但那笑声却如同幽灵一般,萦绕在刘胜的耳畔,久久不散。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控制。
刘胜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就像是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尾巴的猫,他的脸颊迅速地涨得通红,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脖子根,那红色如同燃烧的火焰,让人无法忽视。
在这一瞬间,刘胜的心中涌起了无数种情绪,有羞愤,有不甘,还有因为饥饿而带来的虚弱感。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如同汹涌的波涛,狠狠地冲击着他的理智,让他的思维变得混乱不堪。
而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那被当众嘲笑的耻辱感。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人扒光了衣服示众的小丑,所有的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嘲笑他的无能和可笑。这种感觉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再出来。
该死的胖子!竟敢如此羞辱于我!我拼死拼活,连个护心镜都捞不着?!
“张敢!我跟你拼了!”伴随着这声怒吼,刘胜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弹射起来一般。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赤红得如同燃烧的火焰,透露出一种癫狂和绝望。
刘胜的动作快如闪电,眨眼间便如饿虎扑食般冲向了张敢。他的步伐稳健而迅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弹簧上,充满了力量和爆发力。
就在张敢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刘胜已经如同一颗炮弹一样冲到了他的身后。只见刘胜钵盂大的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呼呼的风声,直直地朝着张敢的后心砸去!
这一拳的威力惊人,如果真的打实了,恐怕就算是身体强壮如胖子,也会被打得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张敢虽胖,却是个在战场上滚打出来的灵活胖子。听到脑后恶风不善,他庞大的身躯竟异常敏捷地往旁边一侧!
呼!刘胜的拳头擦着张敢的肋下打空。
“嗯?” 张敢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战场磨砺出的凶悍。他猛地转过身,小眼睛里寒光一闪:“刘胜!输不起是吧?敢偷袭老子!”
话音未落,刘胜的第二拳又到了,直冲张敢的面门!这一拳更快更狠,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
张敢此时也彻底怒了,不再留手。他不再躲闪,而是沉腰立马,粗壮的左臂闪电般抬起,用前臂外侧(桡骨部位)精准地格向刘胜打来的手腕内侧——这正是军中角抵和近身搏斗里常用的“格挡”技巧,用最坚硬的部位去撞击对方相对薄弱的关节处!
“嘭!” 一声闷响!
张敢的“格挡”不仅架开了刘胜的拳头,巨大的力量还震得刘胜手臂发麻,中门大开!
“给老子躺下!” 张敢怒吼一声,几乎在格挡的同时,蓄势待发的右拳如同攻城锤,带着他全身的重量和怒火,自下而上,狠狠地掏在了刘胜因出拳而暴露无遗的左肋下!
“呃——!”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伴随着清晰无比的“咔!”的一声脆响!
那声音,就像一根干燥的枯枝被硬生生踩断!
刘胜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化作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恐。他整个人被打得双脚离地半寸,眼珠暴突,口中喷出一小口带着血沫的涎水,随即像一截被砍倒的木头,软绵绵地瘫倒在地,身体蜷缩成大虾状,只剩下撕心裂肺却发不出大声的抽气声。
“嘶——!” 全场瞬间死寂,所有哄笑戛然而止,只剩下倒吸冷气的声音。士兵们看着地上痛苦抽搐的刘胜,又看看喘着粗气、满脸横肉抖动的张敢,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丝恐惧。那清脆的骨折声,仿佛还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张敢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拳头,啐了一口唾沫,瓮声瓮气地骂道:“呸!自找的!”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面护心镜,看都没再看地上的刘胜一眼。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校场上令人窒息的寂静。
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军营辕门处,几骑缓缓而入。为首一人,正是凉州刺史种皓身边那位年轻的幕僚——裴岑。他依旧身着月白深衣,外罩青灰襜褕,身姿挺拔如青松,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奔波后的仆仆风尘,却掩不住那双如寒星般锐利的眸子。他身后跟着两名神情冷峻的近卫亲兵。周德彪和程喜子。
裴岑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片狼藉的校场:哄笑未散的士兵、倒地痛苦呻吟的刘胜、手中捏着护心镜、满脸戾气未消的张敢……刚才发生的一切,显然尽收他眼底。
他没有立刻下马,只是勒住缰绳,清朗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奉刺史大人令,征募敢死之士,出关一趟,,九死一生,功成有厚赏,敢死者,上前一步!”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场中那个刚刚用拳头证明了自己力量的胖子身上。
张敢捏着那面冰冷的护心镜,感受着周围士兵复杂目光的注视,再抬头看向马背上那位气质与军营格格不入的年轻大人……胖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
敢死队?出关?厚赏?…… 张敢心里念头急转。
是继续留在军营里,为了下一面不知何时才能分到的护心镜跟人拼命?还是……赌一把大的?
裴岑静静地等待着,目光锐利如鹰隼,似乎在审视着每一个可能的猎物。他需要的是真正敢拼命、能拼命的人,尤其是在这危机四伏的边塞戈壁。
张敢,会是那个“敢死者”吗?他手中的护心镜,此刻仿佛重逾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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