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第9章
“嗷嗷嗷！”
刘志清本来手腕就剧痛，屁股上又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顿时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在地上扭动得像条蛆。
“啊啊啊，老虎，妈，老虎咬我屁股了！”
小虎崽咬住了就不松口，挂在刘志清屁股上，随着他的扭动而晃荡。
场面一时极度混乱。
廖素芳顶着满身污秽想去救儿子，又被小虎崽吓得不敢上前。
陆大勇看着老婆儿子的惨状，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哆嗦。
他指着陆少平，嘴唇颤抖。
“反了，反了，你这个逆子，你等着，你等着！”
“你分家了又怎么样？我还是你爹，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我治不了你，总有人治得了你！”
他喘着粗气，眼神阴毒。
“我这就去请你奶奶来！”
“我倒要看看，在你亲奶奶面前，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你这个不肖子孙，还懂不懂什么叫孝顺！”
说完，他狠狠跺了跺脚，也顾不上还在地上哀嚎的妻儿，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廖素芳见状，赶紧强忍着恶心，费力地把还被小虎崽咬着屁股的刘志清从地上拖起来。
母子俩浑身污秽，一个手腕疑似骨折，一个屁股挂着小老虎。
两人互相搀扶着，跟着陆大勇灰溜溜地逃了。
远远还能听到刘志清带着哭腔的嚎叫。
“妈…屁股…我的屁股疼死了…”
小虎崽见坏人跑了，这才松开口，迈着小短腿，得意洋洋地跑回陆少平脚边，蹭了蹭他的裤腿。
陆少平看着那一家三口狼狈逃窜的背影，眼神冰冷。
奶奶？
那个同样偏心眼，眼里只有大儿子和小女儿，对他这个二房孙子从没好脸色的老太太？
来了正好。
新仇旧恨，一起算！
看着那一家三口狼狈逃窜的背影消失在土路尽头，陆秋雪才怯生生地从屋里探出头来。
“哥…他们真去叫奶奶了？”
“奶奶最偏心了，就喜欢二哥，从来都不喜欢咱们。”
“她要是来了，肯定又要骂你打你，这肉咱们留不住。”
小丫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恐，声音发颤。
伊莉娜也紧张地攥着衣角，碧蓝的眼睛里满是忧虑。
看陆秋雪的反应，就知道来的肯定不是善茬。
陆少平看着妹妹吓得发白的小脸，心里一软。
他走过去，揉了揉陆秋雪的头发，语气放缓。
“怕啥？天塌下来有哥顶着。”
“咱们现在跟老陆家一刀两断了，白纸黑字盖着大队部的红戳，谁也改不了。”
“咱不吃他家一粒米，不花他家一分钱，工分自己挣，日子自己过。”
“他们就是说破大天去，也管不着咱们。”
他又看向伊莉娜，用尽量简单的词说：“你也是，以后这就是你家。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伊莉娜看着陆少平沉稳的眼神，心里的慌乱渐渐平息，重重点了点头。
陆少平说完，不再废话。
他走到那堆野猪肉旁边，捡起刚才泼粪的空桶，又拎起一挂腥臊的猪大肠和下水，哗啦一下全扔了进去。
浓烈的腥臭味顿时弥漫开来。
陆秋雪捏着鼻子后退两步：“哥，你弄这个干啥？多臭啊！”
陆少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给那老不死的预备着。”
“她不是馋肉吗？不是想端老祖宗的架子吗？”
“老子请她吃顿好的！”
他刚把桶放在院门后，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苍老却中气十足的骂声。
“反了天了，小畜生在哪？给我滚出来！”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股子蛮横的怒气。
陆少平眼神一冷。
来了。
他示意妹妹和伊莉娜退回屋里，自己则慢悠悠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好整以暇地靠在院门框上。
只见土路那头，陆大勇搀扶着一个干瘦矮小的老太太，正气势汹汹地赶来。
那老太太正是陆少平的奶奶，赵春香。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头发在脑后挽了个稀疏的髻。
一张老脸布满褶子，三角眼吊着，嘴角向下撇，一看就是个厉害刻薄的主。
廖素芳和刘志清像两个跟屁虫，一身污秽地跟在后面，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狠毒。
“妈，您慢点，就在前头那小院！”陆大勇一边搀着老太太，一边添油加醋。
“那小畜生现在是无法无天了，连我和他妈都敢打，还拿粪泼我们！”
“志清的手腕都快被他拧断了！”
赵春香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步子迈得更快。
“反了，真是反了，我老陆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几人冲到院门口，赵春香一眼就看到了靠在门框上，神情淡漠的陆少平。
再看看院子里那堆得跟小山似的野猪肉，老太太浑浊的老眼里瞬间闪过一丝贪婪。
但马上就被更盛的怒火覆盖。
她叉起腰，指着陆少平的鼻子就开骂，唾沫星子喷出老远。
“好你个小畜生，陆少平，你翅膀硬了是吧？”
“敢打你爹妈，还敢拿粪泼长辈？你眼里还有没有祖宗家法！”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像破锣一样，瞬间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远远地围了一圈。
“赵老太怎么来了？”
“这下有热闹看了！”
“少平这孩子，怕是难办了！”
赵春香看向陆少平，顿时摆出老祖宗的架子，用拐棍狠狠杵着地面。
“小畜生，看见奶奶来了，还不跪下！”
陆少平站在原地，动都没动，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奶奶？您老眼神不好使了？”
“分家证明上写得明明白白，我跟老陆家没关系了。”
“您要是想吃肉，让您那好大儿上山给您打去，别在我这儿摆奶奶的谱。”
赵春香被这话噎得一怔，随即勃然大怒。
“放你娘的屁，血浓于水，分了家你也流着我老陆家的血！”
“我是你奶奶，你就得孝顺我！”
她指着陆少平的鼻子，唾沫横飞地骂。
“小小年纪就闹着分家，跟你那个死鬼娘一个德性，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当初你爹要娶她，我就一千一万个不同意！”
“那女人就不是个安分的，一脸克夫相，还是个短命鬼！”
“果然，生出来的儿女也是六亲不认的货色！”
陆少平眼神骤然一寒。
不疼亲孙儿孙女，疼个外人。
这老虔婆也是活的糊涂！
现在，还敢提他娘？
骂他可以，辱他生母，不行！
赵春香却不管不顾，继续喷着唾沫。
“你看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打了这么多肉，不说赶紧给你爹妈送去，孝敬孝敬长辈，倒关起门来自己吃独食？”
“你还有点良心吗？啊？”
“我们老陆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东西！”
廖素芳立刻在一旁帮腔，哭哭啼啼。
“妈，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少平他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
“您看看他把志清打的，看看他拿什么泼的我！”
刘志清也赶紧举起肿起老高的手腕，咧着嘴卖惨。
“奶奶，您看我这手，都快断了，疼死我了！”
赵春香看着宝贝孙子的惨状，更是心疼加愤怒。
她猛一拍大腿。
“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
“陆少平，我告诉你，只要我老婆子还有一口气在，这个家就轮不到你撒野！”
“赶紧的，把这肉给我搬一半…不，搬一大半送到你爹妈那去！”
“还有，听说你还捡了个来路不明的毛子女人？赶紧交出来，让志清带回去好好管教！”
“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些歪门邪道！”
围观的人群里响起几声低语。
“唉，少平这事做的…是有点过了，毕竟是自己爹妈。”
“是啊，打了这么多肉，分点给老人也是应该的。”
“赵老太虽然偏心，但这话也在理，孝顺长辈总是没错的！”
听着周围的议论，赵春香更是得意，觉得自己占住了理。
她三角眼一瞪，摆出老祖宗的架势。
“听见没？大家伙都看着呢！”
“赶紧的，别逼我动手替你爹妈教训你！”
陆少平听着这些颠倒黑白、道貌岸然的话，看着奶奶那副理所当然的贪婪嘴脸，前世的记忆汹涌而来。
就是这个奶奶，在他娘死后没多久，就撺掇着爹娶了廖素芳。
也是她，每次廖素芳克扣他们兄妹口粮、打骂他们时，都装聋作哑，甚至帮着说后妈难当。
还是她，把母亲留下的一对银镯子，偷偷塞给了刘志清去打首饰讨好对象。
她眼里，只有大儿子一家和小女儿是心肝宝贝，就连廖素芳和不相干的刘志清都是好孙子。
他们兄妹俩，就是路边的草！
现在，居然还有脸跑来摆祖母的谱，要肉要人？
陆少平气极反笑。
他往前走了两步，目光冷冷地扫过赵春香和她身后的三人。
“废话说完了？”
“要是说完了，是不是该我来说几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