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第9章
……
九点十分，程氏集团大楼。
许晴冲出电梯，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又狼狈的“哒哒”声。整个楼层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已经坐在工位上，键盘的敲击声汇成一片低沉的嗡鸣。
上班第一天许晴就已经迟到了。
就在她快步走向设计部区域时，一道颀长的身影从总裁专属电梯里走了出来，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许晴是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许晴不敢动。
许晴的脚步僵住了，呼吸一窒。
她低着头，狼狈地整理了一下因奔跑而凌乱的头发，声音干涩：“程总。”
程予安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看着她眼下的青黑，看着她身上那件来不及更换、沾了点褶皱的外套。
周围偶尔有路过的员工，都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屏住呼吸，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这边的动静。
许晴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攥紧了手心，冷汗一点点冒出来。她宁愿他劈头盖脸地骂一顿，也好过这种无声的审判。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平淡，却字字如刀。
“九点十二分。”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许设计师，上班第一天，就给公司来一个下马威？”
许晴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下马威？
她该怎么解释？说我女儿半夜发高烧，我在医院守了一夜？
这种话在职场上，尤其是在一个空降兵的嘴里，只会显得像个蹩脚的借口。
“抱歉，程总，是我的问题，不会有下次了。”
程予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淬着冰的弧度。
“新人刚入职，还没拿出半点成绩，就先学会飘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这片区域，“你觉得，程氏集团是靠‘不会有下次了’这句空话，做到行业第一的？”
许晴的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屈辱感像是潮水，一波波地冲刷着她紧绷的神经。
就在气氛僵到冰点时，一个温和的女声插了进来。
“予安，别这么严厉嘛。”
许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职业套裙、妆容精致的女人款款走来。她身段窈窕，气质温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自然地站到了程予安身边。
宋雨嫣。
她看向许晴，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许晴是吧？刚从国外回来，可能时差还没倒过来，一时没注意时间也情有可原。你就别怪她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像是为许晴解围，又不动声色地给她贴上了“不专业”的标签。
程予安的目光在宋雨嫣脸上停顿了一秒，没接话，只是最后冷冷地瞥了许晴一眼，然后转身，迈开长腿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直到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磨砂玻璃门后，许晴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你好，我是设计部的总监，宋雨嫣，以后就是你的上司了。”宋雨嫣朝她伸出手，笑容可掬。
许晴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原书中的女主，竟然就在程予安手下，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她迅速调整好情绪，伸手与她交握了一下：“宋总监，你好。”
“别紧张。”宋雨嫣收回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亲和，眼神却带着一丝审视，“予安就是这样，对工作要求特别严格，尤其看重规矩。你今天确实是撞在枪口上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语重心长的味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跟他说说的。但下不为例，毕竟，我也不可能每次都正好出现，救你于水火之中。”
话语里那点施恩与警告的意味，许晴听得一清二楚。
她扯了扯嘴角，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谢谢宋总监，我明白。”
宋雨嫣满意地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一个靠窗的空位：“那就是你的位置了，先去熟悉一下环境吧。”
许晴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周围同事投来的目光混杂着好奇、同情和幸灾乐祸。她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被贴上了“第一天就被CEO亲自训斥”的标签。
她打开电脑，试图将所有纷乱的情绪都屏蔽掉，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刚熟悉了一下公司的内部系统，旁边工位的一个短发女孩就凑了过来，小声说：“喂，新人，你运气真不好。一来就赶上咱们部门的月底考核。”
许晴转过头：“月底考核？”
“对啊，”女孩压低声音，“每个月最后一周，宋总监都会出一个主题，所有人都要交一份设计稿上来，匿名评审，成绩直接跟绩效挂钩的。这次的主题刚刚发下来了，是‘星辰’。”
女孩说着，朝她挤了挤眼：“你第一天就得罪了程总，这次考核要是再垫底，日子可就难过了。加油吧。”
许晴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她拿起手机，走到无人的茶水间，拨通了林蔓的电话。
“蔓蔓，是我。”声音里面充满了疲惫。
“呦呦怎么样了？”林蔓焦急的声音传来。
“烧退了，还在医院观察。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造成的。”许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蔓蔓，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我今天可能要加班，很晚。你能不能去医院帮我守着呦呦？”
这个请求让她觉得无比愧疚。林蔓已经帮了她太多。
“说什么傻话！”林蔓在那头毫不犹豫地答道，“你安心上班，呦呦交给我，保证给你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你也是，别硬扛，找机会眯一会儿。”
“嗯。”
挂了电话，许晴用冷水泼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却一点点重新凝聚起光芒。
迟到，被训斥，被警告，还有迫在眉睫的考核。
这一切，都像是在告诉她，这条路有多难走。
但她没有退路。
为了呦呦，别说是星辰，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她也得想办法摘下来。
许晴深吸一口气，走回工位，握住鼠标的手，稳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