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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分家的文书,在村长的见证下,很快就立好了。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姜家二房分得村尾破茅屋一间,后山荒地五亩,除此之外,与老宅再无任何瓜葛。

当姜大山颤抖着手,按下那个鲜红的手印时,姜老太和王氏的脸上,都露出了得逞的、恶毒的笑容。

她们仿佛已经看到,不出三天,姜大山一家五口就会饿得撑不下去,哭着喊着回来求他们收留。

姜大山没有理会她们的嘴脸,只是沉默地领着妻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他压抑了半辈子的家。

所谓的“新家”,其实就是一间不知荒废了多少年的破茅屋。屋顶破了几个大洞,墙壁四处漏风,一阵风吹过,整个屋子都“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屋里除了一张缺了腿的破桌子,什么都没有。

夜风从墙缝里灌进来,吹得人直打哆嗦。

李秀英看着这番景象,再也忍不住,抱着姜知知,悲从中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这……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姜大郎和姜二郎也是一脸的茫然和绝望,他们虽支持分家,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家里一粒米都没有,明天吃什么?这个冬天,又该怎么熬过去?

沉重的绝望,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一家人的心头。

唯有姜知知,这个三岁半的小奶娃,此刻却异常的冷静。

净身出户,在她看来,是最好的结果。彻底的切割,才能换来彻底的新生。至于眼前的困境,对她这个拥有二十一世纪顶尖农科知识的研究生来说,根本不算事儿!

大自然,就是她最大的宝库!

“娘,不哭……”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笨拙地替李秀英擦着眼泪,小奶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们……有新家了,要……要高兴呀!”

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笑脸,李秀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哭得更凶了。

“都怪爹没用……”姜大山蹲在墙角,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也红了眼眶,一拳砸在地上,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无力。

不行,不能再让他们这么消沉下去了!

姜知知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她从李秀英怀里挣扎着下来,跑到姜大山身边,拉了拉他的裤腿,仰起小脸,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爹,不哭!知知……闻到香味了!”

“香味?”姜大山愣了一下,茫然地吸了吸鼻子,空气里除了泥土的腥味和茅草的霉味,哪有什么香味?

“就是香味!香香的!”姜知知煞有介事地闭上眼睛,小鼻子使劲地嗅着,然后小手一指后山的方向,“就在……山里!好香好香的!”

李秀英和两个哥哥也围了过来,一脸的莫名其妙。

“妹妹,你是不是饿糊涂了?山上哪有什么香味?”姜二郎忍不住说道。

姜知知知道他们不信,只能继续发挥自己的“奶娃”优势。她抱着姜大山的腿,开始撒娇耍赖:“有!就是有!爹,娘,我们去找香味好不好?知知想吃香香!”

看着女儿执拗又可爱的模样,听着她软糯的请求,姜大山那颗被绝望填满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

管他有没有香味,女儿想去,那他就陪着去!

“好,好,爹带你去!”他抹了把脸,重新站了起来,从墙角拿起一把生了锈的锄头,“走,我们全家一起去!看看咱们知知闻到的是什么宝贝!”

他这话带着几分自嘲和苦中作乐的意味,但行动却毫不犹豫。

李秀英虽然不信,但看着丈夫和女儿都去了,也只能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一家人再次走进了刚刚逃离的后山。

这次,姜知知成了领路人。

她一边假装使劲地闻着空气,一边凭借脑海里的知识,不动声色地将家人引向一处阳坡。

根据她的专业判断,这种环境、这种土壤湿度,最容易生长一些珍贵的药材,比如……野山参!

人参在生长的过程中,会散发一种特殊的、极淡的香气,普通人很难察觉,但对她这个顶级植物学家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信号”。

她假装东跑跑、西看看,最后在一棵百年老松树下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好香呀!”她指着树下一片长着红色浆果的植物,兴奋地喊道。

姜大山凑过去一看,愣住了:“这不就是……大人说的‘棒槌’吗?”

在他们乡下,人参土话就叫棒槌,是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宝贝,金贵得很!

他不敢置信地蹲下身,仔细辨认着那几片掌状的复叶和顶上那簇鲜红的果实,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错不了!就是人参!而且看这植株的样子,年份绝对不小!

“快!快拿红绳来!”他激动地喊道。乡下有说法,挖人参要先用红绳拴住,不然它会“跑”了。

李秀英虽然不懂,但也知道这是找到了宝贝,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破旧的衣襟上撕下一根红布条递了过去。

姜大山小心翼翼地将红布条拴在人参的茎上,然后拿起锄头,却又迟迟不敢下手,生怕伤了根须。

“爹,要……要挖远一点,慢慢来……”姜知知在一旁“好心”地提醒道。

“对对对!”姜大山如梦初醒,他抛开锄头,直接用手,从距离人参半尺远的地方开始,一点一点地刨着土。

李秀英和两个哥哥也紧张地围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随着泥土被一层层刨开,一支粗壮的、形态酷似人形的根茎,渐渐显露了出来。那根须繁茂,芦头紧密,品相好得惊人!

“天……天呐……”姜大山看着这支完整的野山参,激动得声音都开始发颤,“这……这起码得有三十年份了!我们……我们有救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参从土里完整地捧了出来,那沉甸甸的分量,仿佛托举着全家人的希望。

李秀英捂着嘴,喜极而泣。

姜大郎和姜二郎更是激动地跳了起来,看着那支野山参,眼睛里冒着光。

谁也没想到,在被逼入绝境的第一个晚上,他们就挖到了这样一支价值连城的宝贝!

姜大山抱着人参,回头看向自己的小女儿。

只见姜知知正仰着小脸,对他甜甜地笑着,眼睛弯成了两道可爱的月牙。

这一刻,姜大山心中涌起一个荒唐又坚定的念头:他的女儿,不是什么丧门星。

她是老天爷派来拯救他们一家的……小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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