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岁安沉默不说话,谢砚就明白了。
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面无表情的说:“把衣服脱下来给我!”
毫不夸张,唐岁安真的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
她都怕这衣服脱慢了一秒,谢砚就会抽出长刀砍死她。
其实,她也明白谢砚的生气。
刘氏死了,她目睹了谢砚的埋尸行为。
谢砚本来想杀了她,后来又改了主意,把她带回来,还对外谎称,她是孩子们的嫂嫂。目的应该是把她留在这家里,照顾他年幼的弟妹。
结果弄回来才发现,她唐岁安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换位思考,她要是谢砚,只怕都忍不住要炸。
同时,唐岁安心里的危机感也拉响了警报——知道自己对这个家毫无用处,谢砚还会留她活口吗?
唐岁安回屋换下衣服,战战兢兢地递给谢砚,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些我都会好好学的……”虽然不会,但态度咱必须要摆出来。
无论如何得给自己争取活着的机会啊。
谢砚一把接过衣服,转身进了他住的屋。
唐岁安站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的。
谢清拉着她的手,“嫂嫂别担心,二哥针线活很好的。交给他,他会帮你把衣服改好——我跟三哥之前在山上发现了一颗野杏树,一直等它熟呢。现在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去山上摘杏子吃好不好?”
唐岁安一听,这很难不动心啊。
野生的、纯天然的杏子,她还没吃过呢。
口水分泌一下子就快了起来。
唐岁安舔了下嘴角,“走!”
……
三人又拿上了篮子,往山上走去。
不过这回走的时间有点久,翻了一座矮山,越过山坳,再爬上另一座山。
爬到半山腰,唐岁安有些发怵了。
“清清啊,咱们真的还要继续往上走吗?都没路了呀?”
她打起了退堂鼓,这种一看就鲜少有人来的地方,能没有她最怕的蛇吗?!
谢清鼓励她:“嫂嫂别怕,再往前走一小会就到了。这里平时没人来,否则杏子早就没有啦。”
那倒也是。
但唐岁安在心里问自己,今天这野杏她是非吃不可吗?
不吃又能怎么样呢?
但谢清没给她纠结的机会,拉着她继续往上走。
谢准则在前面带路,他拿着根木棍,在没过他膝盖的草丛里敲来打去。
唐岁安紧紧抓着谢清的手,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谢准手中那根木棍。
每走一步,她的心都提得高高的,感觉草丛里随时都会窜出一条蛇来。
终于,在谢准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那棵野杏树前。
满树的杏子黄澄澄的,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唐岁安看着那些杏子,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光芒。
害怕是什么?她现在根本不知道!
谢准捋了捋袖子,就要往那碗口粗的树上爬。
唐岁安一把拉住他,气势十足的说:“让我来!”
别的事她不会或做不好,爬树这种事,她还能不行?
生活在城市里的娃,上树下河这种事自然是没做过的。
但是,她从小练跑酷学攀岩的啊!
当然,她没有试过野外攀岩——爸妈坚决不允许。
唐岁安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将一只竹篮挂在右手臂上,然后双手环抱住树干,双脚稳稳地蹬在树干两侧,嗖嗖两下,她就上去了。
粗糙的树皮擦过她的手掌,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速度——掌心里都是老茧,怎么着都不会痛。
谢准和谢清在树下仰着头,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她。
唐岁安越爬越高,离果香四溢的杏子越来越近。
谢清看着唐岁安的动作,兴奋的小脸都红了,在树下大声喊:“嫂嫂爬树好厉害啊,比三哥还厉害!”
谢准不高兴,但看了看唐岁安的速度,想想自己,确实……比不过。
谢清瞧见了三哥沮丧的小模样,用手肘碰碰他,小声说:“回头就让嫂嫂教你,你多练练,肯定就比嫂嫂厉害了。”
谢准眼睛一亮,握着小拳头:“妹妹说的对,把别人厉害的本事全都学过来!”
唐岁安此时已经开始左一个右一个的采摘杏子了。
野生的杏子比她平时吃的要小得多,但她尝了一个,甜中带着些果酸,汁水丰富,味道很是不错。
很快,竹篮就装满了。
唐岁安提着篮子,从树下滑下来。
又拎起另一个篮子蹭蹭蹭爬上去。
直到将三只篮子都装满,这时谢清跟谢准吃杏子都快吃饱了。
唐岁安哭笑不得,又有些担心:“我听说杏子吃多了会加重肠胃负担,你俩肚子没事吧?”
俩人齐齐摇头,谢准还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表示他身体跟牛犊子一样健壮。
唐岁安看看他的小胳膊小腿,假装信了。
收获满满,打道回府。
唐岁安一手提一篮,剩下的那篮就让小兄妹俩抬着走。
才刚走下山,正要走进山坳时,谢准先停下来:“有人往这边来了。”
唐岁安四下张望:“没有啊。”
谢清却绷紧了小脸,“三哥不会听错的——万一是坏人,看到我们就不好了,我们先藏起来!”
唐岁安惊讶于两个孩子的敏锐与警惕。
见他们已经迅速找好了藏身之地。
她也不再迟疑,提着篮子跟着他们藏进了茂密的灌木丛里。
谢准撵她:“你不能跟我藏在一起,不然一眼就要被看到啦!”
谢清说:“嫂嫂你藏那边的灌木丛里。”
唐岁安很听话的照做了——毕竟他们看起来比她有经验的多。
刚藏好,就听见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来。
先前小兄妹俩那如临大敌的模样也感染了唐岁安。
她大气都不敢出,透过枝叶的缝隙紧张的往声音处看去。
就见一个胸口染血、一身狼狈的男人摇摇晃晃往前跑。
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唐岁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因为这个男人走到了离他们藏身之处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上直喘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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