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翌日辰时，大相国寺的晨钟刚刚敲过，楚瑶便陪着太后的凤驾到了山门前。
今日她特意选了一身水绿色绣银线竹叶纹的襦裙，外罩月白薄纱，发间只簪一支简单的白玉簪，通身素净雅致，却在那天成的媚骨中透出几分出尘的气质。
太后看着她这身打扮，满意地点头：“哀家就喜欢你这般清净模样，不像那些个花枝招展的，晃得人眼晕。”
楚瑶浅浅一笑，扶着太后的手：“太后谬赞了。佛门清净地，原该这般打扮才是。”
二人由知客僧引着往大雄宝殿去，刚走到殿前的银杏树下，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殿门口。
顾景宸今日穿着一身墨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正与方丈说着什么。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见到太后与楚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他上前行礼，目光在楚瑶身上停留了一瞬。
太后笑得意味深长：“宸儿今日怎么也来了？”
“孙儿前日与方丈论禅，尚有些疑问未解，特来请教。”
顾景宸语气平静，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楚瑶。
楚瑶垂眸行礼：“妾参见殿下。”
她的声音轻柔，举止端庄，与昨日那个妩媚撩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顾景宸看着她低眉顺眼的姿态，忽然想起昨日她弹琴时眼波流转的风情，心中莫名一动。
“都起来吧。”太后笑着摆手，“既然遇上了，就一起进香。楚良娣，你扶着哀家。”
“是。”楚瑶上前搀住太后的手臂，刻意避开了顾景宸的目光。
三人在佛前上香后，方丈邀请他们到禅房用茶。
禅房布置得极其雅致，窗外是一片竹林，清风过处，竹叶沙沙作响。
“老衲近日得了一罐云雾茶，正好请太后、殿下和良娣品鉴。”
方丈亲自沏茶，茶香袅袅，与室内的檀香混在一起，别有一番禅意。
太后品了一口，赞道：“好茶。楚良娣，你也尝尝。”
楚瑶双手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眼中露出惊喜：“这茶…竟有兰花香。”
方丈含笑点头：“良娣说的不错。这茶树长在云雾缭绕的山间，与兰花相伴而生，故而带着兰香。”
顾景宸看着楚瑶品茶时专注的神情，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册子：“昨日说的前朝琴谱，孤带来了。”
楚瑶微微一怔，双手接过琴谱，眼中流露出真挚的欣喜：“谢殿下。妾…妾没想到殿下真的记得。”
她翻阅琴谱的动作轻柔而珍重，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轻轻抚过，像是怕碰坏了这珍贵的物件。
这个细节落在顾景宸眼中，让他唇角不自觉地微扬。
太后见状，笑着对方丈道：“方丈不是新得了一卷前朝佛经？哀家想去看看，方丈可否带路？”
方丈会意，起身道：“太后请。”
太后又对顾景宸和楚瑶道：“你们就在此等候，哀家去去就来。”
禅房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竹影透过窗棂洒进来，在楚瑶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低头专注地看着琴谱，长睫微垂，一副娴静模样。
“这指法…”她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茶几上比划着，“好生奇特。”
顾景宸走到她身边：“这是前朝宫廷特有的轮指，如今已经失传了。”
他伸手在茶几上示范，“要这样…手腕放松，指尖依次轮过…”
楚瑶学着他的动作，却总是不得要领：“是这样吗？”
她的手指纤细，动作间带着几分生涩的可爱。
顾景宸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忽然伸手虚虚地覆在她的手背上，隔着一段极小的距离示范动作：“手腕要再低一些，力道要均匀。”
虽然并未真正触碰到，但这个姿势极其暧昧。
楚瑶能感受到他手掌散发的温度，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她的耳根渐渐染上绯红，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
“懂了吗？”他低声问，声音近在耳边。
楚瑶轻轻点头，声音微颤：“谢…谢殿下指点。”
她试着按照他教的方法比划，动作果然流畅了许多。惊喜地抬头：“真的好了！”
这一抬头，才发现两人距离极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楚瑶慌忙后退，却不小心碰倒了茶盏。
“妾失仪…”她手忙脚乱地收拾。
顾景宸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忽然想起上次在书房，她也是这般容易受惊。
可偏偏就是这份青涩，比任何刻意的诱惑都更让人心动。
“无妨。”他伸手扶正茶盏，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手背。
这时，窗外忽然下起雨来。雨打竹叶，沙沙作响，更衬得禅房内一片寂静。
“下雨了。”楚瑶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雨幕，“这雨声…配上殿下的琴谱，定能谱出绝妙的曲子。”
顾景宸也走到窗边，与她并肩而立：“你似乎很懂音律。”
“臣妾不敢说懂，”楚瑶轻轻摇头，“只是觉得音律如人，都有自己的脾性。有的曲子要在大晴天弹，有的却要在这样的雨天才能弹出味道。”
雨声淅沥，竹影摇曳。
两人并肩站在窗前，谁也没有再说话，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
楚瑶忽然轻声道：“殿下可知，这寺后有一株千年银杏？听说在雨中尤其好看。”
顾景宸看着她期待的眸光，忽然道：“带孤去看看。”
二人撑着油纸伞，一前一后走在寺后的小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