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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时,人已经在病房里。
头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一动就钻心的疼。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滴滴作响。
门外传来压低了的对话声。
是周祁阳。
“……对,王总,您放心,就是一点小意外。对,对,她本人情绪有点激动,小题大做了。”
“苗苗她吓坏了,我正安慰她呢。您放心,您侄女在我这儿,我肯定照顾好。秦瑶这个人平时在公司就不太合群,有点玻璃心,这次可能也是想借机……”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但那谄媚的语气和颠倒黑白的说辞,让我火气一阵阵上涌。
原来,李苗是公司大客户王总的侄女。
难怪。
病房门被推开,周祁阳和李苗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秦瑶,你好点了吗?医生说没什么大事,我们就放心了。”李苗把买来的廉价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周祁阳则将文件和银行卡拍在我床边:“秦瑶,这是谅解书和离职申请,签了吧。公司念在旧情,会给你发五万块作为补偿。”
“医药费公司会报销,但你这属于个人意外,营养费和误工费就别想了。你好好养着,你那个项目,我已经让李苗接手了,你不用管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们,剧痛和愤怒让我浑身发冷,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语气缓和了一些。
“秦瑶,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大家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
“李苗已经知道错了,我也在这里守了你半天。你非要大家都不痛快吗?”
李苗抽噎着说:“对不起,秦瑶,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都冲我来。”
她说着,还真的伸长了脖子,一副任我处置的模样。
这时,几个同事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总监,李苗,秦瑶没事吧?”
周祁阳不耐烦地挥挥手:“没事,就是还没想通呢。”
一个跟李苗关系好的女同事阴阳怪气地开口:“哎哟,玩个游戏而已嘛,至于吗?我们以前团建玩得比这还疯呢,也没见谁这么金贵。”
另一个男同事也附和道:“就是,自己胖接不住,还怪别人。玩不起就别参加嘛,搞得大家兴致都没了。”
李苗在一旁抽抽噎噎:“都怪我,秦瑶不肯原谅我,我以后在公司还怎么做人。”
周祁阳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看向我的眼神却充满了警告。
我终于开口:“五万就想买我差点丢掉的命,和我奋斗了半年的项目?周祁阳,你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祁阳的脸色瞬间涨红:“秦瑶,你什么意思?”
我缓缓抬起眼:“这份东西,我不会签。”
“还有你。”我转向李苗,“假惺惺地哭什么呢,看着真让人恶心。”
李苗吓得猛地后退,一下撞进周祁阳怀里。
周祁阳立刻将她护住,对着我怒目而视:“秦瑶,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好心好意来看你,给你台阶下,你还想讹上公司了?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讹你们?”我冷笑,后脑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疼,但这疼痛却让我的头脑愈发清醒,
“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你们不是说这是意外吗?那就让警察来评判一下是不是意外。”
“你!”周祁阳气得说不出话。
“周总监。”我盯着他的眼睛,“你最好祈祷我只是皮外伤。否则,故意伤害要判几年,你可以现在就去查查。”
周祁阳的脸彻底黑了:“秦瑶,你需要冷静一下。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不再这么偏激,我们再谈。”
说完,他搂着还在啜泣的李苗,带着那群同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的门嘭地一声被关上。
我听见走廊里李苗惊慌地问:“总监,她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她不会真的报警吧?”
周祁阳不屑地冷哼:“一个没背景没靠山的外地人,工作都快保不住了,还敢报警,吓唬谁呢!”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这家医院的刘副院长是爸爸的老同学,她报不了警。等关她几天,磨掉她的锐气,看她还怎么横!”
空旷的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单调的滴滴声,和我愈发沉重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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