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燕京的路上或许不会那么太平了。
谢九卿带着二人进了客栈。
一进门,就看到容洗带着张妞妞在张望。
看到谢九卿三人回来了,他有些别扭的问:“小姐,你去哪儿了?”
谢九卿让桃夭把糖葫芦给容洗:“逛了一圈”
容洗被桃夭塞了两个糖葫芦两个糖人,他一愣。
随后反应过来跟上了谢九卿的步伐。
桃夭扯住他的衣裳:“说谢小姐赏”
容洗当乞丐当久了,没人教他基本当小厮的礼仪,桃夭就有些看不过眼。
容洗闻言止住脚,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卖身给谢九卿了。
他抿唇,低头弯腰道:“谢小姐赏”
张妞妞也在一边机灵的说了一声。
谢九卿勾唇:“嗯”
桃夭这个贴身女婢收的很好,她懂的东西似乎不少。
谢九卿便不用太操心。
桃夭将容洗和张妞妞拎到一边教基本礼仪去了。
张文生跟在谢九卿身后,看到桃夭讲的头头是道,他疑惑的问:“小姐,桃夭姑娘生前应当是出生大户人家吧?”
谢九卿闻言看了一眼桃夭,想起初见时对方身上还有几分妖鬼气。
这段时日跟着她,反而越来越像个正常人,比她更像活人。
走到房间门口,小安含笑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仆从。
每个仆从手中都端了个盘子:“这是公子吩咐跟您送来的衣裳首饰”
不等谢九卿说出拒绝的话,小安就抬手让人把东西送进屋里了。
“公子说,谢小姐好歹是大族出身,离家许久,回燕京也得穿的符合您身份的衣裳才是,这些都是燕京时兴的款式,请谢小姐笑纳”
他这般说了。
谢九卿没有犹豫,便接受了。
小安办事干净利索,东西放下便带人走了。
谢九卿掀开托盘上的绒布,露出里面的金银珠宝。
那双黑如深潭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面上却划过一丝讽刺。
她如今跟赢泽是一条船上的人。
赢泽需要她,她又何尝不是需要赢泽呢?
不过是几件首饰和衣裳,又不是灵丹妙药。
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便是。
曾经,她回到谢家,她们随手给她一件旧衣裳就指望她感恩戴德。
她须得做出万分感激的模样,才能换来她们的轻蔑一瞥。
如今,这些东西却唾手可得。
谢九卿挪开目光,这些东西她现在不是很感兴趣了。
但身外之物又不能没有。
她需要自己的人手。
桃夭还没回来,张文生便将小安送来的这些贵重物品都收了起来。
他特意去选了几只箱子来。
还特意换了不少碎银子铜板,以备不时之需。
在处理银两这些上,张文生十分得心应手。
桃夭回来后,对于张文生处理这些也没有什么话说。
她更喜欢替谢九卿管人。
谢九卿不拘束他们俩,各人有各人的天赋。
发挥他们最大的优势才是最好的用人方法。
出了白日被窥视的事。
谢九卿让桃夭和张文生不要随意出门了。
容洗和张妞妞被桃夭勒令待在客栈,也不敢乱跑。
与赢泽合作之后,他晚上没有再与谢九卿宿在一处。
重新启程时,赢泽才与谢九卿见了一面。
从衢州到燕京,需要走一段水路。
她们需要坐船。
船的事不需要谢九卿操心,她只需要坐就行了。
水路多歧路,选择的是经验很足的官船。
普通人坐官船银比一般船只昂贵。
所以能坐船的基本上除了家底颇丰跟官家人有关系的富商便是官家人。
船上有专门的护卫,安全性极高,普通水匪是不敢随意打主意的。
谢九卿被安排在视野极好的船舱。
坐在窗边可以看到船外的风景。
宽阔徐缓的水流推动着船坊前进。
河岸边有人家围田种藕,如今正值夏季,开了大片荷花,偶尔能看到农人坐着竹叶扁舟唱着渔歌采摘莲蓬和荷花。
戴着红色头巾的少女挑着刚摘下来的荷花,站在岸边卖荷花。
好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或是行商们也会让人去买两支回去插瓶。
岸边的人烟气息浓厚。
谢九卿收回目光。
便见桃夭捧着一大捧荷花进来了。
张妞妞抱着一口花瓶,里面装了大半的水。
桃夭让张妞妞把花瓶放在谢九卿的桌前。
笑着道:“小姐,奴婢看芙蕖开的正好,便买了几支回来,插花十分雅致野趣呢”
“奴婢还会做荷花酥,待会给您做一些尝尝”
桃夭边说,边将荷花错落有致的插进瓶中。
谢九卿拨弄荷花瓣,新鲜的带着露珠的粉红,娇艳欲滴,确实很美。
桃夭送完花便出去了。
张妞妞想出去,却又留了下来。
她装作鹌鹑般缩在角落里,眼神因心虚而闪烁。
一双手捏紧,掌心已经汗湿了。
谢九卿拿起一本游记旁若无人般看了起来。
好似看不到船舱内还有另一个人。
手边的茶盏蓄满了茶,谢九卿只是闻一闻却没喝过。
冷了,张妞妞轻手轻脚的换上热茶。
换完又缩回去了。
直到桃夭端着荷花酥进来后,谢九卿才开口:“让容洗把她领走”
张妞妞脸色一白,她求助般的看向桃夭。
桃夭含笑应了,扭头出去喊容洗,容洗进来,脸上是一片心虚。
“小姐,妞妞没别的意思,小的只是想,想让您给她一个差事做”
谢九卿从游记中抬眸,目光淡漠的看着容洗:“带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桃夭踢了踢容洗,容洗只能行礼告罪,拉着心慌的不行的张妞妞出去了。
谢九卿敲击桌面,脸色微沉:“让张文生进来”
桃夭转身出去,张文生进来了。
他二话不说便跪了下去:“小人有错,请小姐责罚”
谢九卿抬眸:“张文生,如今签了契,便只能一心一意替我做事,平日里有私心,小打小闹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胡作非为”
张文生浑身一颤,他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痛楚。
头像要炸了一般。
“是,是,小人知错”
张文生痛的倒在了地上,魂体因痛苦扭曲直接弹出了纸人。
桃夭见此,顿时心中一凉。
她慌忙跪地表明忠心:“奴婢绝不会有二心,若有坏心,天打雷劈”
谢九卿一抬手。
张文生顿时浑身轻松,魂体完好的附着在纸人身上。
他颤着手,恍惚刚刚的痛是错觉。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瞬间的蚀骨之痛有多恐怖,生不如死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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