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字就像落入平静水面上的沸水,让姜晚黎昏涨的思绪骤然清明,连那些攒聚的困意都消退的一干二净。
她睁开眼,对上他目光,犹豫两秒,回了个很官方的答案:“正常的夫妻关系。”
他看她两眼,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刨根问底似的,掌心虚按在她汗津津的小腹上,再次追问:
“哪种正常的关系?”
姜晚黎捏不准他到底想听什么答案。
最后,勉强转着累到极致的脑子。
斟酌着、概述性地说:
“……领了证、办了婚礼,北城人人皆知的联姻关系。”
确实是人人皆知。
人人皆知到,这三年来,但凡有人提到她和傅闻砚任意一个,都会顺带说起对方的名字。
姜晚黎昏睡过去时是凌晨一点。
或许是今天晚上提到了太多次她和傅闻砚的这桩婚姻,连梦里都是三年前的事。
姜、傅两家的联姻,和北城上层圈子里任何一对豪门联姻都不一样。
在结婚之前,她和傅闻砚,可以说毫无交集,虽然同在北城的上层圈子,却也仅仅只限于认识的关系,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那时候姜家出事,父亲病重,集团岌岌可危,走投无路之际,姜晚黎找遍了圈子里所有她能用的关系,都没有想过去求傅闻砚。
因为太疏远,八竿子打不着一块。
姜家对于权势滔天、首屈一指的傅家来说,完全没有利益价值。
在豪门圈中这种凡事靠家族利益来维系的交情,就算她去求了傅闻砚,也无济于事。
她没想过将迫在眉睫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根本走不通的道路上,但偏偏,在不慎被人下药后,竟阴差阳错地和同样被下药的傅闻砚发生了关系。
那时候在酒店醒来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顾不上浑身的酸痛,裹着被子坐起身,一转眼,就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瞧见正看着她的傅闻砚。
相比于她的惊惶无措,傅闻砚冷静得多,就连情绪都没什么变化。
“外面有很多记者,大概五分钟后到酒店。”
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语调平稳,神色淡然,就像只是在说一件稀疏常的小事。
姜晚黎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头一遭面对这种情况,整个思绪乱得像缠成一团的麻线,扯都扯不开。
傅闻砚看她几眼,按灭燃了一半的烟,说第二句:
“姜小姐有未婚夫吗?没有的话,我们结婚。”
姜晚黎呼吸都停了下来。
他神色始终不徐不缓,迎着她看过来的目光解释:
“那些记者是有备而来,拍到些不该拍的,对傅氏影响不小。作为补偿,傅家会替姜氏解决这次的公司危机,并为姜总提供傅氏的医疗资源。”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给出的条件,都是当时的她拒绝不了的。
而她只需要点下这个头,姜家那时所有的困境全部都会迎刃而解。
签合约的时候,姜晚黎抑着指尖的颤,什么都没提,只问了傅闻砚一句:
“等风波过去,我们什么时候离婚?”
他视线在她身上落了瞬,没给明确日期,只模糊道:“合适的时候。”
姜晚黎以为这个‘合适的时机’会很快。
半年,一年,最迟应该不会超过两年。
但没想到,从签合约领结婚证到现在,三年都过去,而这段阴差阳错的婚姻,还在继续。
——
一夜的暴风雨在黎明前消得干干净净,层层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照射下来,空气中氤氲的潮湿很快被驱散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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