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第二章
6.
“什么……”
林雁空耳了片刻，心中一怔，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提前发布项目意味着什么在座的各位都清楚，尤其是纵横商场这么多年的林雁。
刘文杰脸都吓白了，那可是十个亿的单子啊，
没有欧洲这笔订单，公司还能不能维持下去都是个问题，那他林总丈夫这个梦岂不是才做一天就结束了？
他担忧的看向林雁，却看见林雁还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雁还是不敢相信，离婚之后，我竟然会如此绝情做到这个地步。
面前一种记者举着话筒凑到她的面前却依然得不到任何的回答，她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呆呆的愣在原地，险些摔倒。
这么多年，我对她一直很宽容，因此她没有想到我这次竟然会如此决绝，我的生日刚过去不久，
林雁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多年前，我跟她在公司里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
那时候大家都没什么钱，公司的一切也很简陋，她就拿着蛋糕，在简易的办公室里，为我庆生吹蜡烛。
她那是对我很好，很愧疚过生日只能给我做一个普通的蛋糕，去附近的餐馆吃一餐饭。
我看着她无奈垂头的样子，发誓总有一点，我要带着她和她的公司一起走上行业的巅峰。
我对自己的实力一直很自信，也确实做到了。
这些年如果没有我，林雁的公司都有可能维持不下去，更不可能做到今天这样的规模。
可当公司一步步走上正轨，她也从无人问津的小透明变成炙手可热的女富豪时，她竟然也忘了，这间公司究竟是靠着谁的力量在维持。
这些年，靠着我的努力，她用林总的身份在外面出尽了风头，人人都说称赞她白手起家，是个商业奇才，
却不知道，一直被她藏在背后的我，才是这间公司真正的掌舵人。
以前我也曾抱怨过林雁不肯带我出去应酬，将我的身份公诸于世这件事。
可她告诉我，那是因为她太爱我了，不希望我们的感情里参杂任何的其她因素，我虽然觉得她这番说辞有问题，可我太喜欢她了，鬼迷心窍也就接受了。
直到刘文杰以“林总丈夫”的身份出现，我才知道自己过去有多离谱。
看上去她还不清楚失去我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正好，就让她看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期许和希望都化为乌有吧，
也让她知道有我在的时候，她是万众瞩目的林总，我不在，她什么都不是……
一旁的秘书见林雁愣神，连忙退了她一下，焦急的说道：
“林总，您想想办法呀，怎么和在座的媒体解释欧洲那个单子的问题，这件事不仅关系到公司利益，还牵涉到公司的能力和对外形象。”
秘书话音刚落，面前记者的问询便成鼎沸之势，难以控制：
“林总，请问维多利亚工程真的是由林氏集团接手了吗？还是说这件事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总，我听说gk能拿到这个单子是因为挖到了贵司核心人物，对此您能解释一二吗？”
“林总你好，我方收到消息，说您和已辞职的方经理之间关系匪浅，而您身边这位刘先生疑似小三上位，气走了方经理，此事是真是假？”
一个接一个咄咄逼人的问话让林雁回答不出来，更可怕的是，这些记者问的问题知道的小道消息不仅犀利而且真实。
七嘴八舌的一通问下来，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更何况，我这件事情做的太绝，现在想早就名声，除了把我找回公司，继续接手“维多利亚”的案子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其她办法。
在秘书和保安的帮助下，林雁一行人四散奔逃离开了发布会现场，在后台的休息室坐着。
整个林氏的人，都乱成一锅粥了，
不仅要处理今天的烂摊子，还要忙着公关压热搜。
但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讨论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多，根本压不住，
与此同时，DM那边还不断的在火上浇油，向大家介绍，自己与GK公司在维多利亚项目上面的紧密合作。
除此之外，由于刘文杰的高调官宣。
网络上对我们三个人关系的猜测也层出不穷，很大一部分人认为刘文杰就是逼走我的那个小三，而林雁则是那个富贵之后就抛弃“糟糠之夫”的死渣女。
这样的对外形象，对于一家规模还不算太大的公司而言，无疑是致命打击。
但此时此刻，林雁却好像听不到旁边人说话的声音似的。
手指紧紧的握住手机，仿佛要把手机给捏碎了。
仔细一看，半黑的屏幕上一直在拨打着同一个号码，但那个号码始终无法接通，直到手机的电量完全用完。
林雁察觉到她的号码是被我拉黑了，她毫不克制自己暴戾的情绪，把手机砸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她不顾秘书还在打电话请人撤热搜，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手机，继续拨打我的手机号码，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还是无果……
最后是狂轰乱炸的短信攻击：
“阿炎，你现在在哪儿？”
“欧洲那个工程一直是你在负责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想害死我吗？”
“别闹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答应跟你离婚的，乖乖回到我身边，把这些事情处理了。”
“我们是夫妻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你忘了吗？”
……
一个接一个的短信始终没有等到任何回音。
林雁示意下属继续打，可再打过来，我的手机就变成了关机。
秘书悻悻的把手机上红色的拨号键递给她看，然后说道：“老板，方哥关机了。”
说完，林雁的脸色一下子黑了，变得十分难看。
可更要命的是，即便到了现在这一步，事情还没有到真正难以收场的时候。
很快另一个秘书助理从门外焦急的闯了进来，告诉林雁一个特别不好的消息：
“林总不好了，方经理在微博上晒出了你们两人的离婚协议书，和……”
“和什么？”林雁面色铁青的问。
“和刘经理那天在朋友圈晒的七年风雨，幸好有你。”秘书助理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根本听不见了，却还是被大家领会到了意思。”
刘文杰这是才像是大梦初醒了一般，从角落里走过来，拉着秘书助理，一半质问，一半责骂道：“你说什么？！方炎这个混蛋，谁允许他这么做的！”
刘文杰既然有给人家做小三的勇气，就知道一朝事情败露，他能被吃瓜群众的唾沫淹死，
而我那一篇微博，无异于把他们这对奸夫淫妇捶死了。
那么我带走“维多利亚”工程这件事，在世人的眼里，非但不会被认为是绝情，还会被人觉得我很有头脑，有仇必报呢。
话音刚落，刘文杰就被林雁扇了一巴掌，那一巴掌很重，他的脸瞬间肿了起来，他整个人摔倒在地上，不敢相信林雁真的打了他。
“谁允许你骂他的？方炎是我林雁的老公，你是什么东西？”
林雁想到过去无数次，我心灰意冷之后的原谅，然后在心里后悔过去那段日子对我的忽视，
可她觉得，不管发生过什么，我依旧是爱她的，
所以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会把我重新追回来，重新赢得我的心，
她不会答应跟我离婚，
过去发生的一切，只是我们的人生的一个小插曲。
7.
出国之后，我在GK公司过得很好。
师姐很赏识我带我做了很多项目，加上我跳槽的时候，是带着“陪嫁”一起来的，其他对我的空降颇有微词的高层也就说不出来什么了。
在这里工作付出和收入是成正比的，我也再也不用拿着五千的工资干五千万的活儿了。
我觉得很自在。
工作忙碌，日子也跟着充实了起来，过去的事情，我也渐渐忘了，
不在记恨林雁和刘文杰，或者说是，懒得计较。
可我没想到的是，这么自在的日子我只过了没多久，就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打断了。
那段日子已经快入秋了，公司门口的梧桐树落了一片又一片。
林雁高大挺拔又无比熟悉的身影就那样屹立在欧洲柔和的风里，熟悉的背影不难看出近几个月她身心俱疲，已然没有了任何打扮的心思。
她整个人看上去沧桑，也苍老了许多，
我没心情和她纠缠，更不想跟她说话，想装作不认识默默的从一旁溜走，可惜还是失败了。
林雁见我靠近，立刻拉住了我的手，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我，让我跟她谈谈。
我甩开了她的手，冷漠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十分钟，”林雁小心翼翼的求我：“阿炎，我这一生从来没求过任何人，就当我求你了，给我十分钟好吗？”
看着她如此可怜的模样，我的内心不禁有了一些动容。
我们一起在国内打拼数年，谈成了一个接一个的合作，她竟然说自己从来没求过人。
多么讽刺。
是啊，公司以前的盈利，一个个合同，都靠我找关系托人情，在酒桌上一次次喝到胃痉挛，熬夜加班做企划谈成的，
她从不需要付出什么，又何谈去求什么人呢？
我突然很好奇，她这张吐不出象牙的嘴里里还能吐出什么什么伤人的话语，于是我也不再试图挣脱她的手，而是就近找了个咖啡厅，掐着秒表，等待即将到来的十分钟。
“阿炎，这段时间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好久！”
林雁还跟以前那样，漂亮话说的一套一套的。
当初我带着维多利亚的案子公开跳槽，蠢猪都知道我人在哪里，何况是她，
为了表现自己的深情，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冷笑着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如果你要说的全是这种废话，我想我们就不用再浪费八分钟了。”
林雁被噎住有些哑然，她悻悻道：“阿炎，我们之间没必要这么针锋相对吧，这段时间我确实找了你很久，你走的太突然了，我什么准备都没有。”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何必把事情做的那么绝还要跟我离婚呢？”
“就算非要离婚你也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我不相信是因为刘文杰，不久前开个玩笑吗？你不喜欢回去我就把他开除，让你再也见不到他行不行？还是说你真的是为了那个欧洲的单子？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
结婚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一点都不了解我，我不想再听她对我的揣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开门见山道：“林雁，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结婚那天，我对你说过什么？”
她皱着眉努力回想了半天，却还是失败了。
果然，我本就不及期望于她还会记得我那天说过什么。
本来嘛，一个芒果而已，一个玩笑而已，是我太上纲上线了，也是我太玩儿不起了。
可是林雁，
伤害我的那个人，可以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却唯独不能是你。
她见我久久不说话，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你不会就是因为那一杯芒果汁生的气把！？有必要吗，一杯芒果汁而已，你不喝，我们下次不开这种玩笑不就行了，况且那天我也看了，你不过敏啊，还是说你介意的是刘文杰？”
林雁毫不在意的撕扯着我的伤疤，
我坐在原地盯了她良久，最后泄了力，靠在椅子上，用我自己都觉得或许平静的声音告诉她：
“小时候我妈出轨，带着外面的男人回家，那个男的给了我一个芒果，那时候芒果并不多见，我决定很新奇，就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爸爸回家，看到我手里的芒果，什么话都没说，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林雁张了张嘴，表情从震惊变成了哑然。
“你说那只是一个玩笑，也许对你来说的确是吧，但对我来说不是，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我站起身准备走，林雁知道，如果她这次放我走了，我跟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她又一次拦住了我跟她之间的去路。
“对不起，阿炎，我不知道，过去的事是我做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是我该死，你打我吧，你打我。”她抓着我的手，一下一下的往自己身上打。
我被她拉扯的怒火中烧，毫不犹豫的赏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大骂道：“你闹够了没有！”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向我认错，而是想告诉你，我跟你之间结束了。芒果就是我的底线，你为了刘文杰触碰我的底线，那我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你懂了吗？”
她却像是真的听不懂，无比悲伤道：“所以你就那么恨我，恨到要带走维多利亚，让我们一手创办起来的林氏倒闭，以此来报复我对吗？”
“你想多了，维多利亚本来就是我在负责，带走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你别再纠缠我了。”
林雁听不进去我的话，她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喃喃自语：
“如果我不介意你带走维多利亚，如果没有刘文杰，也没有……”她的声音突然涩哑：“没有那天那个芒果……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如果，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我挣开了她的手，决绝道：“不会。”
说完，我离开了咖啡厅，并不知道身后的人是怎样的表情。
8.
那天之后，林雁总是来公司纠缠我，迟迟不肯回国。
师姐担心我吃回头草，每天都来给我洗脑，
说她一定是为了那个价值十亿的工程来的，并不是真的爱我，让我千万别吃回头草，
并且她会负责帮我把这朵烂桃花赶走。
我当然知道师姐是为了我好，并且“维多利亚”的合作，两个公司已经开展，且进程过半，即便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跑路。
我跟师姐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跟她走的。”
师姐狐疑的看着我说：“那可未必，当年你五千工资都能帮她干这么多年，万一跑了怎么办。”
我莞尔一笑，没有接话。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了。
所幸林雁也并不是个很有毅力的人，她缠了我很久，见我一直没有回心转意，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终于也选择了黯然回国。
而刘文杰就是在她回国的同一天回到她身边的。
一个敢抢我工作岗位的人，当然不会知道我对这间公司有多重要，
他以为就算我不在，林雁也能把公司经营下去，他还做着成为林总丈夫的美梦，渴望能够入赘豪门呢，于是在她回国的第一刻就殷勤的跑到她身边。
“雁雁，别再为不值得的人伤心了，有我在，就算没有他手里的工程，我们也一定能把公司维持下去，你也不能懈怠，明天我们就去谈合作，你要让那个男人知道，你选择我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林雁被他莫名其妙燃起来的斗志弄的头昏脑胀，也都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吃软饭吃久了，她还真觉得自己也有点本事，能够继续当她的林总呢。
可是她忘了生意人最在意的就是信誉。
没有如愿谈到“维多利亚”工程已然不幸，我当初捶死她国内出轨和刘文杰小三的身份，更是雪上加霜，她的公司以及她这个人在行业里都臭了，谁还敢跟她合作。
刚开始的时候，刘文杰还挺有斗志的，一边加班研究企划，一边偷偷视奸我在国外的表现。
可我的工作越是蒸蒸日上，他的内心就越是不平衡越是嫉妒，终于在林氏发不出工资拆东墙补西墙的第三个月，他忍不住爆发了。
“你她妈到底会不会经营公司啊，再这么下去，公司早晚得倒闭，到时候别说林总丈夫了，我看我只能跟着你到外面去要饭！”
林雁看着电脑上一个个蹦出来的专业名词本就看不明白，听见刘文杰吼她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又有哪里比得上阿炎了？以前这种小事，他从来不让我操心的，我只需要在文件上签签字盖盖章就行了，哪用得着这么累！”
两个人互骂起来，一点也不给对方面子。
可是公司的危机不会随着她们的争吵而结束，
没过多久，林雁的公司就垮了，为了填补财务漏洞，她们俩被法院强行赶出了曾经我跟她一直居住的别墅，因为房子要拿去拍卖。
可即使生活已经遭遇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们两人仍然没有选择踏踏实实的工作好好过日子。
而是为了维持原有的奢侈生活，染上了赌博，没过多久就把所有财产挥霍的一干二净。
最后一次听说她俩的消息，是她们盗窃被捕入狱，判了六年，
新闻上正在报道这两个曾经万众瞩目的风云人物最终的结局。
9.
而我，工作和生活一天比一天更好。
两年后，因为我在公司业务能力出众，带领一众人员拿下了好几个几乎不可能谈成的高利润案子，公司给我升了职，让我担任DM集团中国区执行总裁。
正式上任那天，公司邀请了很多媒体到场，不少人也是当初林雁开发布会时到场的媒体。
她们对我这几年的经历很感兴趣，提了很多问题我都一一解答了。
唯一最后一个记者，问了一个和今天记者招待会全然无关的问题。
她说：“方先生，请问您知道今天是您前妻林雁正式入狱的日子吗？当初您突然跳槽，到现在也是众说纷纭，没有定论，方便跟我们分享一下您和林小姐之间的爱恨情仇吗？”
我沉思片刻，笑了笑：“感谢过去的一切，也祝福未来的一切，但过去始终只能是过去，该翻篇了。”
记者没有再问下去，
我想过去的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一定会很幸福，越来越幸福。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