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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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她转身招呼身后的记者：

「都拍清楚了！全过程！尤其是一会儿下跪的镜头，给我特写！」

她还不忘对我喊：

「全网直播等着看呢，你最好大声点！」

我平静点头：「一定让您满意的。」

她得意洋洋地抱着手臂，等着我弯下膝盖，等着我痛哭流涕。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僵住了。

巨大的白色幕布上，是黑体加粗的标题。

《关于瑞恩幼儿园教师张丽琪失德行为的检讨报告》。

我拿起话筒，声音清亮，传遍教室每一个角落。

「来，让我们一起检讨一下，张丽琪老师，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下一秒，屏幕上开始疯狂滚动她在小群里的聊天截图。

那些她暗示家长凑钱买礼物的证据。

「李妈妈，最近你家孩子上课状态可不太好啊。」

「王爸爸，这次的STEAM材料费有点紧张呢……」

「周五是我生日哦～」

一张张，一句句，赤裸裸的敲诈。

她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这些都是P的！你这个贱人！你居然到现在还不死心！」

我轻笑一声，按下了遥控器。

「那我们来看点真的。」

下一秒，画面切换。

正是那天她在教室里，怒斥我女儿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张丽琪指着换上黑色运动裤的桐桐怒骂：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穿得这么招摇给谁看？跟个小狐狸精一样！不准别人跟她玩！」

我直接将音量调到最大，高声质问：

「张丽琪老师，请问，一个五岁的女孩子。」

「仅仅因为喝汤弄脏了最，换上一条干净的黑色运动裤，怎么就『不检点』了？」

「怎么就『不自爱』了？她又是在『勾引』谁？」

张丽琪被堵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好几个之前附和她的家长，此刻都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引火烧身。

我看着她们，失望透顶。

「今天是我的女儿，明天呢？又是谁的孩子？」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凉。

「大家觉得一直交钱就没事了？」

「可我们凭什么呢？我们的血汗钱，凭什么要喂给这种毫无师德的女人！」

「我们应该维护我们自己的权益！」

几个妈妈的眼里，终于有了动容和羞愧。

张丽琪见势不妙，彻底歇斯底里，指着我的鼻子尖叫：

「开除！我要开除你女儿！立刻！马上！」

我冷冷地看着她，「你一个班主任，没这个资格。」

她恶毒地笑了起来，「我没资格？」

「我告诉你，我说能开除就能开除！因为园长是我老公！」

她转头，阴狠的目光扫过那些家长，

「你们最好想清楚再开口，不然……哼！」

刚刚还心有动摇的家长们，瞬间又变成了噤若寒蝉的鹌鹑。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教室门被猛地推开，王校长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张丽琪像见了救星，立刻扑进他怀里，指着我撒泼：

「老公……园长！园长你可来了！」

「这个疯女人！她伪造证据在家长会上闹事，诬陷我！」

「园长，你快把她和她那个小狐狸精女儿一起赶出去！」

王校长心疼地拍拍张丽琪的背，随即转向我，官威十足地怒斥：

「谁允许你在这里扰乱秩序的！马上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关掉！」

他指着幕布，脸色涨红。

「立刻！马上！停止你这种诬陷行为！」

「不然我叫保安把你请出去了！」

我看着他俩一唱一和，觉得可笑至极。

「王园长，身为一园之长，公然包庇品行败坏的老师，这就是瑞恩幼儿园的办学宗旨？」

「幼儿园的监控您不看，我举报您不理，现在还要赶走受害者的家长？」

「你住嘴！」

王校长他恼羞成怒。

「保安！保安呢！把这个女人给我拖出去！」

几个家长吓得往后缩，生怕被牵连。

教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张丽琪得意的喘息声。

「谁敢动她！」

一声冷喝从门口传来。

我哥吴文泽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王校长，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快步迎了上去。

「哎哟！吴董！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点头哈腰，腰都快弯到了地上。

「您别见怪，幼儿园里进了点乱子，有个疯婆子闹事，我这不正处理呢！」

我哥冷哼一声，眼皮都懒得抬。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妹妹成了疯子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在我哥和我之间来回扫射。

王校长的笑容僵在脸上，结结巴巴地开口：

「吴董。这位是令妹？」

我哥完全无视他，径直走到我身边。

「王园长要是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纪，分不清好坏，就早点退休让贤吧。」

这话，无异于直接宣判了王校长的死刑。

王校长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像是才发现身边的张丽琪一样，对着她破口大骂：

「张丽琪！你这个贱人！」

「你居然敢欺上瞒下，在我的幼儿园里搞敲诈勒索！」

「还霸凌学生！你这是败坏我们幼儿园的名声！」

他指着张丽琪的鼻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

「你！从现在开始，被开除了！」

这变脸速度，堪比川剧。

5.

紧接着，他又立刻转过头，对着我哥点头哈腰，拼命撇清关系。

「吴董，吴小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我管理不善，被这个女人蒙骗了！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发誓！」

他举起三根手指，恨不得当场剖开自己的心。

张丽琪彻底傻了，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刚刚还和自己浓情蜜意的男人。

「老公？你说什么？」

她尖叫起来，一把抓住王校长的胳膊。

「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怕这个男人！我没有错！是她们的错！」

王校长吓得魂飞魄散，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张丽琪脸上。

「你给我闭嘴！」

王校长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马上！给吴小姐道歉！给所有家长道歉！」

「不然我告你损害幼儿园名誉，让你赔到倾家荡产！」

他疯狂地向张丽琪使眼色，眼神里全是警告。

可这一巴掌，彻底打断了张丽琪最后一根理智的弦。

她捂着红肿的脸，不管不顾地冲着我歇斯底里地嘶吼：

「谁知道她是什么狗屁妹妹！」

「不过是傍了个有钱的金主罢了！装什么清高！」

「我凭什么要道歉！」

张丽琪捂着脸，通红的眼睛里满是疯狂。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女儿要不是有问题，怎么会被我针对？」

「母亲这样骚女儿当然有样学样，小小年纪就学会勾引人！」

「这都是你这个当妈的失职！是你的家庭教育失败！」

颠倒黑白，恶毒至极。

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冲上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王校长吓得脸都白了，扑过去想捂住张丽琪那张臭嘴。

「你他妈给我闭嘴！」

可张丽琪疯了一样，一把将他甩开。

我哥吴文泽的脸色已经沉到滴水。

「王园长，你和她，一起滚吧。」

「另外，我会让我的律师追究她诽谤和污蔑的罪名。」

他顿了顿，视线转向面如死灰的王校长。

「还有你，王园长，挪用公款，贪污幼儿园投资款的罪名。」

王校长浑身一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

「吴董！吴董您误会了！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啊！」

我哥扯了下嘴角，那笑意不达眼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她是怎么一笔一笔挖空幼儿园投资的。」

「有些事，我本来不想追究太多。」

「但别把我当傻子。」

王校长彻底傻了，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神，瘫软下去。

张丽琪还想叫嚣什么，教室门突然被撞开。

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女人冲了进来，目标明确地扑向张丽琪。

「张丽琪！你这个不要脸的骚狐狸！」

她一把抓住张丽琪的头发，左右开弓，巴掌声清脆响亮。

原来是园长夫人。

从刚才到现在直播一直没关，直播间已经爆了。

无数人涌进来，舆论彻底反转。

园长夫人也是在直播里，亲眼见证了自己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啊——老公！救我！救命啊！」

张丽琪被按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凄厉地尖叫。

「叫谁老公？」

园长夫人更怒，揪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脸往地上撞，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踩着她的手。

「你这个贱人也配？我打烂你这张狐狸精的嘴！」

一旁的家长们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眼看张丽琪大势已去，她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向我道歉。

「吴小姐，对不起啊，我们之前也是身不由己。」

「是啊是啊，那个张老师太霸道了，我们哪敢得罪她，但我们的心一直是向着你的！」

我看着她们一张张急于撇清关系的脸，一言不发。

这种墙头草的道歉，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焦急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卿卿！」

我猛地回头，老公风尘仆仆地挤进人群，一把将我揽进怀里。

「你不是在外地出差吗？怎么回来了？」

我惊讶地问，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他紧紧抱着我，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声音里满是心疼和后怕。

「我再不回来，我的妻女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他松开我，脸色严肃，锐利的目光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张丽琪。

「我已经正式委托我的律师团队。」

「就张丽琪涉嫌敲诈勒索、诽谤以及对未成年人精神虐待等行为提起诉讼。」

「希望各位配合。」

他一字一句，清晰有力，不容置疑。

被园长夫人打得奄奄一息的张丽琪，听到这话，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她终于明白，自己踢到了一块怎样坚硬的铁板。

后台没了，工作没了，名声没了，现在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她再也顾不上和园长夫人撕打，连滚带爬地跪到我面前。

「吴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求您放过我吧！」

「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待桐桐，我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求您给我一次机会！」

她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没有半分刚才的嚣张。

她不是不知道对错，她只是欺软怕硬。

她刚才用这张嘴，说我的女儿是狐狸精。

现在，她又用这张嘴，求我放过她。

真是可笑。

我缓缓蹲下身，与她涕泗横流的脸平视。

「我当众辱骂我女儿时煽动同学霸凌她时，你想过放过她吗？」

「你在几百人的家长群里，肆意羞辱一个五岁孩子和她母亲的时候，你想过要有今天吗？」

她浑身一抖，哭声都噎住了，只剩下徒劳的抽噎。

「张老师，你不是不懂对错，你只是欺软怕硬罢了。」

我平静地陈述事实，「现在，你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老公上前一步，扶住我的手臂，补充道：

「我们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

警笛声由远及近，几名警察推开人群走了进来。

「谁报的警？」

混乱的现场终于迎来了秩序。

仍在地上撒泼哭闹的张丽琪、抖如筛糠的王校长。

还有因为动手伤人而一脸不忿的园长夫人，都被警察一并带走调查。

那些墙头草家长，拉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个走到桐桐面前。

「桐桐，对不起。」

「我们不该不跟你玩……」

孩子们的声音怯怯的，带着一丝茫然。

桐桐紧紧攥着我的衣角，小小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我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鼓励她。

她抬起头，看着那些曾经孤立她的小伙伴，轻轻点了点头。

一个道歉，也许无法抹平所有伤害，但至少，是治愈的开始。

7.

网络上的风暴，也在一夜之间彻底反转。

那些曾经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的ID，此刻正在我的社交平台下疯狂刷着「对不起」。

甚至有人发起了给我和桐桐的捐款。

我看着那不断上涨的数字，没有一丝波澜。

我将所有款项，以桐桐的名义，全部捐给了儿童心理健康相关的慈善机构，并公布了所有明细。

我不需要怜悯，我只要一个公道。

法庭的判决下来得很快。

张丽琪数罪并罚，最终获刑三年。

王校长被撤职，幼儿园停业整顿

尘埃落定那天，老公的律师给我发来一个视频文件。

视频里，张丽琪穿着灰色的囚服，整个人憔悴又颓败。

她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念。

「我，张丽琪，在这里，向桐桐小朋友，和她的母亲吴文卿女士，致以最深刻，最沉痛的道歉。」

「我不该因为个人私欲，收受家长贿赂。」

「更不该因为没有满足我的要求，就迁怒、报复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

「我不该在班级群里，公然用『狐狸精』这样带有强烈侮辱性的词汇，去形容一个天真无邪的女童。」

「我不该煽动、默许班级里的其他小朋友，去孤立她，霸凌她……」

她每念一句，就仿佛被抽走一丝力气。

说到最后，她终于绷不住，声音带上了哭腔。

老公从书房走出来，轻轻从后面抱住我。

「要给桐桐看吗？」

我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要。」

这不是为了让她看仇人落魄的下场。

而是为了让她亲眼看到，那个曾经让她活在恐惧和自我怀疑里的权威倒塌了。

我要让她明白，错的不是她。

晚上，桐桐洗完澡，乖乖地坐在我和老公中间。

我把她抱在怀里，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她：

「桐桐，还记得那个让你不开心的张老师吗？」

「她做错了事，受到了惩罚。现在，她想亲口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桐桐的小身子僵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我播放了视频。

当张丽琪的声音响起，桐桐的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屏幕。

她的小手攥着我的睡衣，指节都有些发白。

看到张丽琪哭的时候，桐桐忽然转过头，把脸埋进我的怀里。

我立刻关掉视频，轻轻拍着她的背。

「妈妈，」

她闷闷的声音传来，「她为什么哭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错了，她伤害了你，所以她很难过，也很后悔。」

「那……我是坏孩子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瞬间刺痛了我的心脏。

我把她的小脸捧起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当然不是。我们的桐桐，是全世界最好，最勇敢的宝贝。」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一件都没有。」

我老公也握住她另一只小手，声音坚定：

「爸爸妈妈，还有所有喜欢你的人，都知道你有多好。」

「那些难听的话我们把它丢掉，好不好？」

桐桐看着我们，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蓄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为她换了一所新的幼儿园，园长是一位慈祥温和的老奶奶。

在新环境里，桐桐慢慢打开了自己

半个月后，阳光正好。

我陪着桐桐在楼下的草坪画画。

一阵风吹过，吹跑了她的画纸。

她迈开小短腿追了过去，在草地上跌跌撞撞，最后扑倒在地，咯咯地笑起来。

她的笑声像银铃，清脆，干净，不带一丝阴霾。

我知道，我的女儿，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