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也深知皇家法度森严,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答应,随后又疑惑的问了一句,“三皇子不是被过继给安亲王府了吗?母亲怎么还如此称呼?”
理应称“世子”才对。
李氏的面上有得意之色,“这是你姨妈在书信中提点的。三殿下暂时还没有适应身份,安亲王为避免日后父子嫌隙,只是接下了过继的旨意,并没有正式请封世子。”
周敏不解:“这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
李氏笑道:“傻瓜,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王爷这是给父子之间留些缓和的余地,再说,王府并无子嗣,这世子之位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
“难道三皇子不愿意?”周敏惊奇的问道。
那可是权倾天下的安亲王府,就是在权贵扎堆的京城,安亲王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更别说安亲王领的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只要不谋逆,子子孙孙都是亲王爵。
这样的好事,还有人不愿意吗?
李氏轻抚着女儿的秀发,温柔的说道:“傻孩子,哪个凤子龙孙没有一点野望?”
若是成了安亲王世子,通天之路将彻底断绝,谁愿意呢!
再说身为皇子,一个王爵不过是早晚的事,有什么稀罕的?
执掌乾坤,才是终极目标。
看着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女儿,李氏红了眼眶,女儿心思浅显,到了王府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
若不是夫君太过无用,女儿又一向心高气傲,她怎么舍得送去险地?
当下埋怨的说道:“你性子急躁,心思又浅,我早跟你说过了,不若留在我身边,一世安稳。”
有她照应着,女儿的日子必定过得舒心。
周敏柳眉倒竖,不耐烦的说道:“母亲又如此说!这小小的弹丸之地,哪有什么良配?难道让我嫁给那个野种吗?他也配?”
“住口!”李氏脸色一变,“少混说!”
周敏已经不管不顾的嚷了起来,“姑妈当年的丑事,整个府城谁不知道?安景那个野种,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也没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霉运罩顶的东西,他配吗?”
几年前,父亲曾跟老太太提起过她的婚事,在周敏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个父不详的野种,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荒谬!
李氏深知女儿自幼便与安景不睦,平日里没少吃暗亏,一提起来就炸毛。
当下摆手道:“罢哟,我的大小姐!当年不过是那么一说,再者,老太太也拒绝了,都是没有影的事,何必再提。”
她只说让女儿留在身边,哪里提过安景半个字?
周敏怒火更盛,“算他有自知之明!一个野种给我提鞋都不配!”
李氏劝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是老太太的亲外孙,再者,他并不用公中的一针一线,你只当没有这个人就完了,老太太那里,你还是得勤走动走动。”
虽然老太爷曾经是三品官,但如今,大老爷是白身,二老爷不过是个七品县令。
如今,这个家的门面全指着老太太三品诰命夫人的身份撑着。
况且,家里的人还不知俭省,很多用度开销还是照着旧规矩,落下了不少的亏空。
多亏了老太太偶尔补给,方才能维持住体面。
李氏语重心长的劝导女儿,“你只当银钱是俗物,孰不知离了这俗物是万万不能的。老太太娘家是有名的大盐商,手里的银子成千上万,手指缝里漏出来一点,就够你受用的了!”
去王府做侍妾,什么都没有银子来的实用。
可是公中实在难以抽出这么一大笔的现银,李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得打老太太的主意。
说来说去,这都是银子闹的,当年老爷想把姑娘许给安景也是为着这个。
安景的生母是老太太的独生女儿,府里的大老爷和二老爷都是庶出,论起血缘关系,安景才是老太太唯一的亲人。
待老太太百年之后,明面上的粗笨家伙不值什么,银票才是大头。
只是安景不知道撞了什么邪祟,“衰”得让人退避三舍,连大老爷都怕了,平日里远远看见安景的身影都要绕道走,一点边都不敢沾。
李氏也没少在暗地里嘀咕。
安景就罢了,但青阳府还有不少青年才俊,可恨自家的丫头眼高于顶,一心奔着王府使劲,余者一概入不了眼。
那等皇家富贵之地,岂是良善之所?
周敏听见母亲旧话重提,不由得倔强的说道:“安亲王府乃是天下除了皇宫之外的第一等富贵之地,女儿虽然嫁过去做妾,服侍的也是凤子龙孙,要那些俗物有何用?难道三殿下还会缺银钱用吗?我做什么要去讨好老太太?”
那可是皇帝的儿子,天下都是赵家的,还会缺银子使?笑话!
李氏头疼的揉着额角,无力的挥挥手,“罢了,既然你实在不愿意,母亲也不强求,你去罢。”
若是一定非要她去,到头来不过是惹一场闲气罢了,何苦来?
周敏见母亲不再坚持,得意的一扬头,转身出了正房。
顺着抄手游廊往东走,刚行了几步,脚步一顿,皱眉问道:“那个丫头可是叫采薇的?”
恭送她出来的红叶立刻肃然回道:“是,正是那丫头。”
周敏眉头紧锁,目光在采薇的脸上转了一圈,“怎么瞧起来病恹恹的?”
“回大姑娘的话。”红叶面上更添了几分恭敬小心,“这丫头前些日子病了,如今还没有大好,今日人手略有不足,才临时调了她上来,也不过虚应差事而已。”
周敏听她说今日人手不足,想起那个小丫头的事,当下冷哼一声,“罢了!”
左不过是二哥的事,她也懒得多管。
不像那个叫青杏的丫头,听说是母亲从老太太那里给她讨来的陪嫁。
周敏自然知道母亲的意思,只是,那么个妖精一样的东西,她看着恶心!还是除了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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