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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天傍晚,太阳刚落山,鸡刚准备归窝,谭统华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谁也不去问他去了哪里,谭统南知道,这小子一定会自己说出来这两天他去了哪里干了啥事。他太了解他这个小弟了。

出人意料的是,没有人问他,谭统华一直不说这事。这根本不像平他平时所为呀,这小子平放一个屁他都举手想要表扬的,今天怎么这样呢?谭统南心里直犯嘀咕。

谭睿这时憋不住了,他不能让这一段故事淹没在历史中,他要亲自去问他小太爷爷这两天去哪里干嘛,为什么这样守口如瓶。他从包里偷偷地掏出一根烟,递给谭统华,拿出火柴准备给他点上,在他耳边悄悄地说:“小太爷爷,我为你保密,你这两天去哪里干嘛了?”

谭统华把谭睿拉到院子里一个角落里,低声地跟他说:“你注意了,这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你又想要记录历史,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其它人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后人才知道。”

“好!我答应你。”谭睿回道。

“我出去干好事了,为大哥消除心头之患了。但是我并没有事先征求大哥的意见,我知道他知道了一定不会让我去冒险干这事的。”谭统华神秘兮兮地说道。

“小太爷爷,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谭睿催促道。

“前些天和大哥去武篆,听到大哥对韦拔群说,覃福满和九圩那边的土匪联系紧密,想要过来对付大哥。我就在想,九圩那两个杀人恶魔可能还活着,等我回来我一定亲自过去验证这个真假。”谭统华压低声音对谭睿说道。

“然后你回来以后就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了,这两天过九圩那边办这件事了?”谭睿瞪大眼睛问道。

“算你小伙子聪明。不愧是读过书的人。”谭统华说道。

“怎么样?事情办好了吗?把他们俩咔嚓了吗?”谭睿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说呢?你觉得你小太爷爷出手有失手过的吗?”谭统华有点得意地说。

“小太爷爷,你又卖关子了。你就直接告诉我结果吧。”谭睿有点急迫。

“你只想知道结果吗?过程更加精彩哦,你不想知道过程吗?”谭统华故意摆了一道关子。

谭统华将谭睿拉到院子角落的阴影里,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夜的宁静。

“我从武篆回来以后,越想越不对劲。大哥虽然宽慰我说是拔哥的信使,但我心里的那根刺没拔掉。覃福满就像一条毒蛇,绝不会轻易罢休。九圩那两个杀手的名声,我是听过的,手段狠辣,专干拿钱卖命的勾当。朋友说他们栽了,万一是误传,或者覃福满又找了新的亡命徒呢?我不能让大哥冒这个险啊。”谭统南把声音压得很低,连他自己几乎听不见。

谭睿的心提了起来:“所以你就自己去了九圩?”

“嗯。”谭统华眼中闪过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冷厉,“我跟我娘说去邻村朋友家玩两天,揣了把柴刀和一点干粮就上路了。九圩离我们这有好几十里山路,我走了一天一夜才到。”

他描述起在九圩的经过。

“九圩是在一个三岔路口的小镇,隶属河池县,国道从这里经过,交通方便,各色各样的人都在这里汇合,这里北通南丹大厂,南往保平都安,东往河池,西接东兰。那里比坡峨街混乱得多,赌场、烟馆林立,三教九流的人混杂。我没有莽撞地打听,而是扮作寻找活计的穷小子,在市场和茶馆蹲守,用我灵敏的耳朵捕捉一切关于“外来的狠角色”或“大生意”的讯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天下午,我在一个饭馆门口,听到两个醉醺醺的汉子在吹牛,说他们‘九圩双虎’的名头如何响亮,连东兰坡峨的覃福满大爷都重金来请。我仔细一看,其中一个,背上斜挎着用布包着的长条物,和那晚我在坡峨街上粉店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谭睿倒吸一口凉气:“你确定就是他们?他们没认出你来吗?你上次在坡峨街上和他们接近过。”

“八九不离十。”谭统华笃定地说,“废话,他们当然没认出我嘛,我在暗,他们在明。他们提到了‘覃老大’,提到了‘高价’,还抱怨说上次因为一点意外没碰上面,这次一定要把事情办妥。我听到这里,心里就全明白了。在坡峨粉店那次,他们就是冲我大哥来的,不知为何阴差阳错变成了信使,可能是他们发现情况不对,就突然改换成拔哥的信使,谁知道呢。但覃福满贼心不死,可能又把他们请回来了!”

“那你……怎么‘解决’的?”谭睿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谭统华脸上掠过一丝狡黠和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硬拼?我还没那么傻。我用了点脑子。我打听到他们嗜赌如命,尤其喜欢在‘快活林’赌场玩牌。那天晚上,我装成一个卖烟的小孩子,混进赌场,我趁他们赌得昏天暗地,注意力全在牌桌上时,偷偷把他们放在桌脚的长条布包,和旁边另一个同样用布包着木工工具的客人的包,调换了一下。”

谭睿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你把他们的武器换成了木头?”

“没错。”谭统华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我跑到赌场后巷,学着小孩的声音大喊‘巡防营的来查场子啦!’里面顿时乱作一团。那俩家伙做贼心虚,抓起‘家伙’就往外跑。我躲在暗处看着,他们跑出没多远,觉得不对劲,扯开布包一看,里面是刨子和凿子,气得当场骂娘。”

“就这样?”谭睿觉得这似乎算不上“解决”。

“当然不止。”谭统华眼神一冷,“我知道这只能暂时唬住他们。于是,我连夜找到了九圩一个与我爹有旧交、还算讲点道义的老辈人,给了他一点钱(我卖猪仔攒的),让他匿名给巡防营递了个消息,就说有外地来的流匪,身上背着命案,正在‘快活林’一带活动,意图不轨。把两个恶魔的特征全写出来告诉巡防营的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第二天一早,离开九圩之前我又到 ‘快活林’外面转悠。就听说巡防营真的去抓人了,那俩家伙做贼心虚,拒捕,被打伤后抓走了。就算他们以后能出来,短时间内也绝不敢再来坡峨惹事了。而且,经过这么一闹,地主覃福满还敢不敢再用他们,都难说。 然后我就往回赶了。”

谭睿看着眼前这个才十七岁的少年,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不仅胆大,而且心细如发,懂得利用环境、利用他人,甚至利用官府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份机变和谋略,远超寻常农夫,果然是天生干情报工作的料。

“这件事,你为什么不能告诉大太爷爷他们?”谭睿问。

谭统华叹了口气:“大哥性子正,都是做阳光下的事情,虽然干革命,但有些手段……他未必赞同。而且,他若知道地主覃福满贼心不死到这种程度,定然会更加忧心,甚至可能采取更激烈的行动再去抢他们的粮食。现在农会正在发展的关键时期,不宜过早与地主武装全面冲突。我自己悄悄把隐患拔除了,让他能安心做事,更好。”

谭睿深深点头,对这位小太爷爷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层。他不仅有能力,更有大局观,考虑问题如此周全,难以相信这是一个十七岁小伙所为。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谭统华解决了外部的杀手,农会内部的迅猛发展,却让地主覃福满的反扑变得更加疯狂和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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