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第14章
瘦老头扶了扶老花镜：“赌！一斤猪头肉，一瓶老白干！我看这小子车挺新，没准能多坚持几天。”
俩老头相视一笑，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悠闲模样。
姜辰停好车，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打开了直播。
“家人们！想我没！你们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十八块十菜两汤，它！又！回！来！了！”姜辰对着镜头，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直播间标题依旧是那个味——《18元十菜两汤（今日返场版）》。
【卧槽！活久见！主播诈尸了！】
【那块饱经风霜的五花肉呢？快请出来！】
【主播你变了，你居然换地方了！是不是西浦路夜市把你拉黑了？】
【后面的煎饼摊小哥表情好精彩，像见了鬼一样哈哈哈！】
直播开始了，姜辰轻车熟路，嘴里跑着火车，手下忙个不停。
“看好了啊家人们，先请出我们的老演员——这块见证了世间冷暖、人情淡薄的后腿肉！今天咱们让它发挥余热，照亮咱的十菜两汤！”
“热锅，下肉！煸出猪油，这叫万物起源！”
“下花生米！油炸花生米，搞定！顺便这油啊，炸个虾片，饭后小零嘴，这不就来了吗？”
“捞出肉，看看这油，别浪费！玉米粉搞里头，炒香！加水加糖，玉米酥油茶……哦不，是玉米糊糊汤，齐活！”
他一边操作，一边偷瞄直播间和周围。
直播间人数噌噌往上涨，弹幕快得看不清。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抠门味道！】
【主播求你了，给那块肉一个痛快吧！】
【我妈问我为什么又跪下了……】
而旁边那个煎饼果子小哥，已经彻底放弃了治疗，手里的刮板掉在铛子上都忘了捡，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深深的怀疑。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有人能对一块肉进行如此惨无人道的反复利用。
其他几个摊位的老板也好不到哪里去。
卖烤冷面的手抖得像帕金森，烤鱿鱼的差点把鱿鱼烤成碳，一个个都心不在焉，眼神几乎黏在姜辰这边。
姜辰心里还美呢：“嘿，看来我这套操作，对这些新手同行打击不小啊！瞧给他们惊的！”
十菜两汤在一种近乎魔幻的氛围中完成了。
那个社会你虎哥果然仗义，一个炫酷的抖音1号特效瞬间霸屏！
“感谢我虎哥送的抖音1号！虎哥大气！虎哥硬邦邦！”姜辰笑得见牙不见眼，对着镜头就是一通彩虹屁，“祝虎哥夜夜做新郎，全国都有丈母娘！”
分发完作品，姜辰利索地清理好操作台，搬出了他准备好的凉皮家伙事儿。
“直播到此结束！老铁们，接下来是实战环节！祖传秘制凉皮，清爽开胃，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旁边有人笑着调侃：“小伙子，你这凉皮不会也是用那锅万能油做的吧？”
姜辰脸不红心不跳：“哪能啊大哥！咱是良心商家！瞧好了，纯手工凉皮，筋道爽滑！”
他拿出一张晶莹剔透的凉皮，放在案板上。
“哒哒哒哒！”手起刀落，凉皮被切成均匀的宽条，动作干脆利落。
抓一把凉皮放入大碗，铺上焯过水的豆芽、切丝的黄瓜胡萝卜。
接着，蒜泥水、生抽、香醋、盐、白糖，最后勺起一勺灵魂辣椒油！
那辣椒油红亮亮的，往雪白的凉皮上一浇，混合着芝麻和多种香料的复合香气瞬间炸开，霸道地钻进周围每一个人的鼻腔！
“嚯！这味儿正啊！”刚才调侃的大哥立马改口，“给我来一份！”
“好嘞！”
姜辰熟练地颠拌着大碗，让每一根凉皮都均匀地裹上酱汁和辣椒油，红油赤酱，衬得黄瓜丝胡萝卜丝格外鲜亮，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第一份凉皮卖出去，那大哥当场就嗦了一口，然后眼睛一亮，冲着自己同伴直招手：“快！快来！这凉皮绝了！！”
这一嗓子，效果拔群。
原本就因为姜辰刚才那通厨艺表演聚集起来的人，有不少都动了心。
“给我也来一份！”
“我要两份，多放辣！”
生意就这么开张了，而且出乎意料地不错。
可能是姜辰这边人气旺，带动了效应，也可能是他那凉皮味道确实能打，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买。
甚至有些附近夜跑回来的，或者刚下班的，看到这边人多，也凑过来看热闹，然后顺便带一份凉皮走。
人一多，就得有地方坐着吃。
有人自然而然就坐到了旁边那几个摊位支起的小桌子旁。
“那个老板，借个座位哈，不好意思，”姜辰一边拌着凉皮，一边对隔壁煎饼小哥歉意地笑笑。
那煎饼小哥表情有点僵硬，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没事，坐，随便坐。”
姜辰心里还嘀咕：“这哥们儿心理素质不太行啊，几个客人就紧张成这样？看来真是新手。”
他甚至好心地想着，要不要传授点摆摊心得给这些同行。
杂货店门口，那俩老头也坐不住了。
“嘿，邪了门了，这小子还真行啊？”胖老头吸了吸鼻子，“这凉皮味儿是挺窜。”
正说着，他的小孙女从店里跑出来，径直走到姜辰摊前：“老板，一份凉皮，打包！”
没一会儿，小孙女拎着凉皮回来，就坐在杂货店门口的椅子上吃了起来。
那香辣酸爽的味道一个劲地往俩老头鼻子里钻。
瘦老头咽了口口水：“看着是挺像那么回事，要不，咱也买一份尝尝？”
胖老头犹豫了一下，一拍大腿：“尝！就当支援新手创业了！”
俩老头也一人买了一份，蹲在店门口嗦溜起来，边吃边点头。
“嗯！是那个味儿！”
“可以可以，这小子手艺不赖！”
人传人效应开始显现。
附近店铺的伙计、晚上出来遛弯的居民、甚至一些穿着睡衣拖鞋下来买宵夜的，都被吸引了过来。
姜辰的小摊前，竟然排起了小队。
连带着，旁边那几个原本门可罗雀的摊位，也沾光开始有人光顾，
煎饼小哥看着年纪跟姜辰相仿，身上套着件略显宽大的、印着煎饼果子字样的围裙。
但那架势，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面前那个用来摊煎饼的铁铛子，此刻不像厨具，倒更像是个给他出难题的刑具。
一位大哥大概是闻着姜辰这边凉皮的香味过来的，顺带瞥见了煎饼摊，便走了过来：“老板，来个煎饼，加个肠，不要辣。”
“好……好嘞！”小哥像是被点名回答问题的小学生，浑身一紧，手忙脚乱地舀起一勺面糊，手腕颤抖着往铛子中央倒。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那面糊根本不听使唤，落下时聚成一坨，完全没有要自然流淌成圆饼的意思。
小哥赶紧拿起那个T字形的木推子，试图补救。
可他那手法，生涩得让人心疼。
推子下去不是刮就是铲，力道时轻时重。
面糊在他手下顽强地抵抗着，最终被摊成了一个极其抽象的、边缘带着锯齿和破洞的不规则多边形，厚度还跟饺子皮似的。
“呃……”顾客大哥嘴角抽了抽，没说话，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