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栖鹤天生运动神经好,从学会走路起就没怎么摔过跤,更别说大幅度的人仰马翻。
他条件反射的用手掌撑住地毯,迷茫抬眼。
院外积雪厚实,阳光充沛,多么稀疏平常的一个冬日。
怎么回事?
“……”
宋霁的手悬在半空中,唇瓣疯狂嗫动。
段栖鹤的浴袍几乎全滑到了腰畔,肩线宽硕平直,侧转时的腹部肌肉紧而薄,肌肤更是完美到连颗小痣都没有。
所以自己昨晚为什么会睡着?
简直错过了一顿饕餮盛宴!
“段栖鹤……你没事吧?”
此话一出,眼前的男人明显一僵。
段栖鹤机械性回头。
宋霁蹲在他面前,非常担忧的样子:“你刚才好像做噩梦了,没事吧?”
撒谎吧,要不然不好解释。
罪过啊罪过。
段栖鹤抿了抿唇,本来见到她就会紧张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目光在自己身上走走停停。
最后面无表情的将浴袍一点点穿好。
救命。
他的睡相到底有多差,居然能从椅子上翻过去?
最关键的是,还被乖仔看到了。
这跟在挤满人的电梯里放响屁有什么区别。
段栖鹤缓缓站起身,系好浴袍带子,人生字典里只剩下一个词汇:心如死灰。
宋霁怕他后知后觉,飞快转移话题:“你怎么没回次卧睡啊?”
段栖鹤:“次卧的床垫太软,对腰椎不好。”
宋霁不太理解:“你平时不是睡在次卧吗?怎么不换个硬一点的床垫?”
“……”段栖鹤说,“我平时不睡次卧啊。”
“那主卧怎么就只有一个枕头?还有你常穿的衣服,都不在柜子里啊?”
“你回来的前一晚我睡的书房沙发,所以把枕头拿走了。”段栖鹤耐心解释,“而且你的衣服应该比我多,我想把主卧的空间都留给你,来回拿取也方便。”
“啊……这样啊。”
真是天大的误会。
宋霁讪笑:“我还以为你要分屋睡。”
“没有。”
段栖鹤揉着眉心:“不需要。”
他脑子被虫蛀了才会想和乖仔分床睡。
“……”
吃早饭时,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提昨晚的事。
牛肉蒸包皮薄馅大,霜梅羹生津养胃,宋霁埋头吃的认真。
段栖鹤也没好意思和她讲话。
毕竟早上摔得那一下实在是太丢脸了。
他平常是不吃早餐的,半个包子下肚,拿起手机速览今早的财经新闻。
终于,宋霁漫不经心的问:“你看什么呢?”
段栖鹤抬头。
她吃饭时喜欢大口,此刻双颊高鼓,跟个准备过冬的小仓鼠似的。
真可爱。
他的眼底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至于在看什么啊?
好机会!
“我在看刚才弹出来的天气简讯,豫省那边好像来了一股罕见的寒潮,今年的降雪量恐怕要破纪录了,嗯,尤其是商丘。”
段栖鹤说完,认为自己的表情和语气都毫无破绽。
“……”
宋霁对着空气夹了夹筷子,盯着他的眼神多有古怪。
段栖鹤:“怎么了?”
宋霁:“你昨晚听到我和我哥打电话了是吧?”
段栖鹤:“……”
他将手机倒扣在桌面,安静几秒才硬着头皮的承认。
“听到了一点点。”
那就是全听到了。
宋霁并不介意被偷听,反问的直白:“段栖鹤,你是不想让我去商丘吗?”
段栖鹤被戳中心事,眼下生出几分犹豫。
他死也不想。
三个月的寡妇生活已经是极限了。
可话说出来,难免让乖仔觉得自己在限制她的人生自由。
宋霁是闲不下来的性格,这些年为了学玉雕没少东奔西走,要是为了一己私欲,让她守着个闷葫芦偏居一隅,是不是有点残忍。
救命……他现在该说什么。
“好吧。”
哪知宋霁重新端起碗,吹了吹梅羹,不甚在乎的口吻:“反正寒潮来了,我就先不去了,在那边吃住也不习惯,不如歇一段时间。”
寒潮来没来她不清楚,但段栖鹤的意思她听出来了。
她原本以为这朵花不稀罕和自己过日子,才决定互不碍眼,尽快启程商丘的。
但现在不用了。
既然段栖鹤有意经营婚姻,那她也不想稀里糊涂的混日子。
留在沂城和他接触一段时间再说。
段栖鹤被迎面砸来的惊喜弄得明显一怔。
明明没吃什么,胃里却暖洋洋的。
他垂眸,唇角提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好,都听你的。”
只要乖仔肯留下,其余的都不重要。
段栖鹤平时八点动身去公司,今天破天荒的多待了半个小时,临出门前,宋霁犹如一阵清风般跑来,背着手站在他面前。
段栖鹤:“乖仔也要出门吗?”
“下午吧。”宋霁脸颊微鼓,含着糖,“我在金江路的工作室才装修好,下午再去。”
“那你这是?”
“送你上班啊。”她说的坦荡。
昨晚聊完,宋霁认为自己也该拿出相应的态度。
毕竟自以为是的忽视了人家整整三个月。
送老公上班什么的。
简单。
段栖鹤的心怦的一声,察觉耳根又开始发热,别过头掩饰。
“辛苦你了。”
怎么办。
他突然不想上那个死班了。
凭什么段景山可以早早的退居二线,他却要和乖仔同城异地。
“这有什么辛苦的。”宋霁摆手,送行的流程很标准,“路上注意安全。”
“我知道。”
段栖鹤一脚踏出门,想到什么,又叫住她:“对了乖仔,你晚上有事吗?”
宋霁站住,理所应当的跑偏。
再一再二不再三。
她今天晚上就算头悬梁锥刺股,也要把这顿饕餮盛宴给炫了。
“放心吧。”她信誓旦旦,“我绝对不会再睡……”
“要不要一起回段家吃晚饭?”
“……”
宋霁的双颊浮出两朵小红云,恨不得以头抢地尔。
“啊,可以。”
合着段栖鹤不是问那个。
她真是色令智昏。
原地去世算了。
“那我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吗?”宋霁紧着换话题,“正好下午买回来。”
“不需要,我会让高蔚准备。”
段栖鹤说完,没急着离开,素来幽邃瞳孔里有被风曳起的细微涟漪。
他不动,宋霁也没动,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你还有什么事吗?”
“乖仔,从我父母那回来再做,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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