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徐大牙的小卖部里,炉火烧得正旺。
送走了吉普车,徐大牙看着柜台上那一叠厚厚的大团结,又看了看赵国栋,眼神复杂。
一百二十块啊!这年头,一个一级工一年的积蓄也就这么多。
就那几块破劈柴?
“国栋啊……”
徐大牙咽了口唾沫,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你这手艺,以前藏得够深啊。那刘科长可是出了名的难伺候,今儿居然让你给拿捏了。”
赵国栋没接这茬,只是把那三十块钱推到徐大牙面前,又从那一叠新钱里抽出一张十块的,拍在柜台上。
“徐叔,这十块钱,是我在您这买东西的钱。我要两罐麦乳精,一斤红糖,再来二斤挂面,剩下的全换成鸡蛋。”
徐大牙眼睛一亮。麦乳精在83年可是顶级奢侈品,平时摆在柜台最上面都落灰了也没人买,这一买就是两罐?
“好勒!叔这就给你拿!”
徐大牙立马换了一副笑脸,手脚麻利地去够货架上的铁皮罐子。
赵国栋趁着这功夫,把那块刚赎回来的玉佩举到了眼前。
借着窗外的雪光,这块老玉温润透亮,看着也就是个普通的平安扣。但在赵国栋的视野里,系统面板正疯狂刷屏。
【正在进行光谱分析……】
【材质:和田青玉】
【异常点检测:玉石内部存在人工微雕痕迹,利用光影折射原理隐藏。】
【是否开启鲁班微视进行解析?】
“开启。”
赵国栋在心里默念。
瞬间,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在他眼中,那块原本浑然一体的玉佩内部,竟然出现了一层层如同山脉走向般的纹路。
那不是天然的石纹,而是有人用极高明的微雕手段,顺着玉石的纹理刻进去的地图!
那些纹路在系统的高倍显微下,逐渐清晰:
野狼沟……老黑山……地下暗河入口……
最后,所有的线条汇聚在一个红点上,旁边用比头发丝还细十倍的古体字刻着两个字:“天工”。
赵国栋心里猛地一沉。
父亲当年失踪前,把这块玉挂在他脖子上,只说了一句:“这是咱们老赵家的命根子,别让人看了去。”
上一世,他以为这就是个传家,宝。
现在看来,这分明是一把钥匙!
一把通往某个埋藏了巨大秘密——或许是天工遗迹的钥匙。
父亲的失踪,绝对和这个地方有关。
“国栋?发啥愣呢?东西齐了!”
徐大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国栋不动声色地把玉佩塞进贴身衣兜里,接过装得满满当当的网兜。
“徐叔,以后刘科长那边要是有什么话,你帮我传着点。这中间的好处,少不了你的。”
徐大牙一听这话,心里最后那点不平衡也散了。
他是个生意人,知道赵国栋这是给他留了条财路。
“放心吧!以后你赵国栋的事,那就是我徐大牙的事!”
……
乡卫生院,病房。
当赵国栋把那个沉甸甸的网兜放在床头柜上,又去缴费窗口把欠的一百多块医药费一次性结清时,那个之前一直数落他的老大夫,眼镜差点掉地上。
“你……你去抢银行了?”
老大夫看着那一沓大团结,眼神警惕。
“抢啥银行,这是凭手艺挣的。”
赵国栋笑了笑,把缴费单据塞进兜里,“大夫,给我妹用最好的消炎药,别省钱。”
病房里,赵灵儿已经醒了,虽然脸色还苍白,但烧已经退了不少。
张翠花正坐在床边,看着那一网兜的麦乳精和红糖,手都在抖。
“国栋啊,你跟妈说实话,这钱……到底哪来的?咱家人穷志不短,可不能干犯法的事儿啊!”
老太太眼睛看不见,心更慌,生怕儿子走了歪路。
赵国栋坐到床边,握住母亲粗糙的手,又摸了摸妹妹的头。
“妈,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这钱,是我把咱家后院那堆烂木头做成桌子卖给林业局领导了。”
“烂木头能卖这么多钱?”
张翠花不信。
“那不是烂木头,那是雷击枣木。”赵国栋耐心地解释道,语气平缓而有力,“妈,您总说咱家那是缺一门的诅咒,其实哪有什么诅咒。咱家以前那是不懂科学。”
“科学?”
赵灵儿眨巴着大眼睛,虚弱地插嘴,“哥,你也信科学啦?”
赵国栋从兜里掏出那把折叠刀,一边给妹妹削苹果,一边说:“就拿咱家那窗户来说吧。那孙歪嘴把窗户做得严丝合缝,看着是好手艺,其实不然。他在窗框底下留了个倒流槽,冷风顺着墙根往里灌,热气顺着上头往外抽。这就叫风压差。灵儿本来就肺弱,天天睡在风口上,能不生病吗?”
他顿了顿,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妹妹,继续说道:“所谓厌胜,就是利用环境让人生病、心烦。所谓的破解,就是改善通风、采光和温度。”
“妈,咱老祖宗留下的鲁班书,其实就是一本最早的《环境工程学》。以前我不懂,现在我琢磨透了。”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虽然张翠花听不懂啥叫风压差,但儿子说得这么笃定,又确实挣回了真金白银,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半。
“哥,那个麦乳精……真香。”
赵灵儿盯着铁皮罐子,咽了口唾沫。
赵国栋鼻子一酸,利索地撬开罐子,那是这个年代特有的奶香混合着麦香的味道。
他舀了满满三大勺,用热水冲开,浓郁的甜香瞬间充满了整个病房。
“喝!哥以后天天让你喝这个,喝到你腻为止!”
看着妹妹捧着搪瓷缸子小口小口喝得一脸满足,母亲在一旁摸索着擦眼泪,赵国栋心里那块大石头才算真正落了地。
但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家里那几间破草房得修,父亲的线索得查,还有那个孙歪嘴背后的行规和江湖,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胖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连门都没敲,一脸的惊慌。
“国栋!不好了!”
王胖子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你快回屯子看看吧!孙歪嘴他……他把你家房子给围了!”
赵国栋眉头猛地一皱,刚缓和下来的眼神瞬间变得狠辣。
“围我家房子?他想干什么?”
“他说……他说你那是妖术破了他的法器,害得他现在半身不遂,动弹不得了!他让他那帮徒弟抬着他,躺在你家门口讹人呢!还说要烧了你那本妖书!”
病床上的张翠花一听,吓得手里的毛巾都掉了:“这……这可咋整啊!那孙歪嘴家亲戚多,咱惹不起啊!”
赵国栋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妈,您在医院陪灵儿,我去处理。”
“妖术?半身不遂?”
赵国栋冷笑一声,走出了病房。
在系统的视野里,孙歪嘴的状态数据清晰可见:
【目标状态推演:因惊吓过度导致不仅精神紊乱,且因长期接触尸油等有毒物质,触发了神经毒素反应。】
【判定:自作孽,不可活。】
“既然他非要往枪口上撞,那我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妖术。”
赵国栋对王胖子一挥手:
“胖子,去供销社,给我买十斤生石灰,再买两瓶白醋。既然他说是妖术,那我让他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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