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别动。”尉迟诤快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这副凄惨模样,心头一阵揪紧。
许若初纵有千般不是,终究是他救命恩人之女,与他一同长大,他岂能不心疼?
他转头问一旁战战兢兢的郎中:“伤势如何?可能痊愈?会不会留疤?”
“回大爷的话,姑娘的肩骨病没什么大碍,只是脸上的咬伤有些严重,要是不好好治疗,只怕是要留疤的。”那郎中闻言,摇了摇头。
许若初被他按住肩膀,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哽咽道:“表哥,我的脸是不是再也治不好了?”
她伸手欲触伤口,又怯怯收回,纤指微颤,全然是依附怯弱不胜的模样。
“芙清她……她恨我也就罢了,为何要纵犬毁我容貌?我日后还如何见人……”
尉迟诤看着她凄楚模样,心头一软。
就在此时,她身旁的丫鬟适时添了一句:“大爷,那芙清把姑娘伤成这副模样,您可千万不能再心软了,不如把她给处死,也算是给姑娘一个交待了。”
尉迟诤身体一僵。
杀了芙清?
那个曾在他身边巧笑倩兮,为他出谋划策,让他偶尔会觉得心灵契合的女子?
他心中对她有怨,有怒,有不甘,却从未想过要她死。
他看着她从温顺变得尖锐,总觉得事出有因,或许另有隐情?
“她罪不至死。”尉迟诤避开许若初灼热的视线,声音有些干涩,“我会重重罚她,给你出气……你要是不能解气,我把她要回来,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你,可好?”
许若初指甲暗暗掐进掌心。
她要的是那贱人死!为奴为婢?岂不是日日在她眼前添堵?
可她深知表哥对那贱婢尚有几分旧情,此刻若强硬反对,反倒不美。
于是她垂下眼帘,泪水簌簌而落,越发显得脆弱可怜:“都听表哥的,只是心里难受……”
她这般顺从,反倒让尉迟诤心生怜惜。
他正欲再安抚几句,忽然意识到什么,环顾四周:“母亲呢?她可知你伤成这样?”
他心里突然生了不好的念头。
母亲最疼爱许若初,要是得知此事,必然会陪着她身边,西院就这么大,母亲是不可能不知晓的。
许若初眼神一闪,虽心有不甘,却还是露出更委屈的神色,怯怯道:“姑母和姑父去东院了,要为我讨个公道,表哥,你快去劝劝,我怕姑母盛怒之下,万一……那毕竟是六叔的人啊。”
她倒是想着让许夫人趁机了结了芙清,可要是尉迟诤将此事怪在自己身上,那她可就彻底没机会嫁给他了。
尉迟诤闻言,脸色骤变!
父亲对六叔积怨已深,母亲又极度溺爱若初,这两人盛怒之下齐聚东院……
芙清她……
他再也顾不得安抚许若初,猛地站起身:“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人已如一阵风般冲出了房间,朝着东院疾奔而去。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许若初脸上柔弱顷刻褪去。
她厉声对丫鬟道:“拿镜子来!”
铜镜中,那道猩红翻卷的伤痕横亘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狰狞如蜈蚣。
“啪——!”
镜子被她狠狠掼在地上,碎裂成片。
许若初盯着地上碎片中自己扭曲的面容,眼中淬出毒火:“芙清!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东院正堂,气氛凝重。
芙清被两个粗壮的小厮反剪双臂押着,动弹不得。
尉迟诤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却在进门的时候,听到了尉迟景的声音。
“六弟,你回来的正好,看看你收留的好东西,这贱婢纵犬行凶,将若初咬成重伤,如今更是无法无天,竟敢当面顶撞辱骂我与夫人,口出狂言,大不敬至此,我正要替你清理门户呢。”
他没料到尉迟景竟然回来的这么快,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
他笃定,芙清不想死。
要是尉迟景没回来,芙清眼下能依赖求生的人就只有自己。
这般想着,他心里对尉迟景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芙清的目光落在尉迟景的身上,四目相对,没有质问,没有警告。
就在她的心渐渐沉下去的时候,两道雪亮的刀光,如毒蛇吐信,一闪而逝。
“啊——!”
凄厉的惨叫骤然爆发,压着芙清的那两个小厮猛地向后栽倒,各自捂着一只鲜血狂喷的断腕,在地上痛苦哀嚎。
他们的手,竟被齐腕斩断!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尉迟晟手持一柄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狭长弯刀,刃尖滴着血,他看都未看地上的残肢和惨叫的废物,只掏出一方雪白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刀锋上的血迹。
他抬眸,看向脸色煞白的尉迟景,唇边勾起一丝残忍的愉悦。
“大哥,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的狗来碰了?”
他一步步走向尉迟景,靴底碾过地上蔓延的血泊,留下一个个粘稠的脚印。
“擅闯东院,该当何罪?”
“持械行凶,该当何罪?”
“惊扰本王,又该当何罪?”
每问一句,他的杀气便浓重一分,压得尉迟景几乎喘不过气。
“六弟……你……你不能……” 尉迟景语无伦次,之前的倨傲荡然无存,只剩下面对死亡最本能的恐惧。
“不能?” 尉迟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停在尉迟景面前,用冰冷的刀身轻轻拍打着对方剧烈颤抖的脸颊,力道不重,侮辱性却极强,“这世上,还没有我尉迟晟不能做的事。”
他微微倾身,凑近尉迟景耳边,低语:“大哥,你是不是忘了,那四个庶出的兄弟,是怎么一个一个悄无声息病死的?要是真相大白,你这个大哥会是什么下场呢?”
尉迟景瞳孔骤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尉迟晟直起身,欣赏着他绝望恐惧的表情,冷笑一声,这才冷声开口:“带着你的废物,滚。”
“再让我看见你,或者你那条姓许的疯狗,踏进东院一步,我不介意让你们父子尝尝做残废的滋味。”
这话让尉迟景脸色由青转白,胸口剧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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