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院子里。
顾昭正在劈柴,看到江盈回来,手中还拎着一袋东西,眼神微动。
江盈偷瞥了他一眼,将粮食袋子往地上一丢,声音中带着哭腔和羞恼。
对着靠坐在堂屋门口的王翠云说:“娘,我……我跟我娘家闹翻了!”
她编造部分事实,“我回去后,想让我娘做点好吃的,给我补补身体,没想到,她竟然骂我,说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我气不过,跟他们吵了一架,把我以前偷偷补贴他们的钱和票要回来了一点……”
王翠云看着那袋粮食,还有江盈委屈的模样,叹口气,没说什么。
因为她深知,说多错多,等江盈过后跟娘家人和好,她里外不是人。
干脆就不说。
顾昭拎着斧头,走到江盈面前。
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沉默地看了江盈几眼,看得她心里发毛。
生怕顾昭朝着她脑袋一斧头劈下来,小命直接玩完!
就在江盈差点绷不住表情的时候,终于听到顾昭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跟娘家闹翻了?”
江盈硬着头皮点点头,带着原主式的抱怨:“一群没良心的,亏我把什么好东西都给他们,偏心死了,以后我再也不指望他们了!”
顾昭深深看了她两眼,没再追问,只是淡淡道,“哦。”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回去继续劈柴。
江盈微微松了口气。
总算是过了这一关了。
夜里。
顾家院子里一片漆黑,唯有淡淡的月光照进来。
顾家众人睡的正香,突然传来一道惊恐的尖叫声。
顾昭猛地从床上坐起,眼神锐利,快步走出房间。
“怎么了?谁在喊?谁在叫?”
顾曜揉着眼睛,跟在他身后走出来。
顾昭目光沉沉,望向了江盈所在的东屋。
靠近了些,他正要开口质问,晚上闹什么,便听到了江盈似是被梦魇住的呓语。
“不要!不要来找我,我、我答应你,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会……好好待他们的……顾旭……顾旭,我真的不敢了……你、你别来找我……别来了……”
女人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
顾曜张大嘴巴,撞了撞顾昭的胳膊,“她咋地了?做噩梦了?梦见大哥了?”
顾昭沉默不语,眸光闪动。
“回去睡觉去。”
他转身回屋。
顾曜挠挠头,跟着回去。
东屋内,江盈听到动静后,这才闭上了嘴。
不错,刚才那动静,是她故意闹出来的。
为了给接下来她的“异常”举动,增加点说服力。
傍晚的时候,顾晚发烧了。
江盈知道,她身上的伤口,在没有伤药治疗的情况下,还是有些发炎了。
一想到万一伤口感染恶化,万一治不好……顾昭就会将她关进红薯窖,一刀一刀片去她身上的肉,江盈就根本睡不安稳。
她必须要尽快帮顾晚治伤。
苦思冥想后,江盈想出来了一个法子。
那就是,她做了噩梦,顾家老大顾旭梦里找她,追魂索命,质问她为什么要害顾晚,欺负他的家人。
如此这般,等明天,她提出给顾晚买药治伤,那顾家人应该就不会起疑了。
他们只会觉得,她是做了亏心事,怕鬼敲门。
江盈苦恼地揉揉脸颊,心想自己穿越过来后,真成了个戏精了。
随地大小演。
黎明到来。
江盈无精打采地去厨房做早饭。
早饭是煮得浓稠的小米粥,里面还打了鸡蛋碎。
她端着她那份,先回房把粥喝了。
随后走到院子里,来到顾家人吃饭的桌边。
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钱,“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她恶狠狠瞪了顾晚一眼,又像是顾虑什么,眼底流露出惊惧和忌惮。
“给她买药去,省得发烧死在家里头!还有她,给她配几服药吃,别一天到晚咳咳咳个不停,像个痨病鬼!”
她伸手指着顾晚和王翠云,一脸嫌恶地嚷道。
饭桌上安静了一瞬。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了江盈身上。
顾昭面无表情,顾曜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顾晚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王翠云惊疑不定,一副见鬼了的神情。
江盈瞧见他们的反应,佯装尴尬,咳嗽了两声,“那个,昨晚……我梦到你们大哥了,他……他让我对你们好点。”
顾曜听到她这句话,连忙凑近顾昭,小声嘀咕,“二哥,你瞧,那女人果然是被大哥的魂给缠上了,她害怕了!你瞧,她脸都吓白了!”
顾昭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江盈身上。
江盈只感觉他的眼神太具有压迫感了,就像是一把时刻悬在她头顶的利剑。
内心发寒,她不敢多做停留,口中不满嘟囔着“真是一群讨债鬼”,转身回屋。
早饭后,顾昭没有急着下地挣工分,而是伸手缓缓拿起了那四块钱。
“娘,”他开口,声音低沉,“收拾一下,我带你和晚晚去村医那儿。”
“好,好!”
顾昭带着王翠云和顾晚,去了村医那里。
一路上,王翠云红着眼圈,念叨着大儿子显灵。
顾晚则是拉着哥哥的手,小声询问,“二哥,大哥……大哥真的回来看我们了吗?”
顾昭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妹妹的头。
到了村医家,村里的赤脚大夫李江检查了顾晚背部的伤。
伤口有些红肿发炎,溃脓了。
必须要消炎,防止感染。
他开了消炎药和抗生素,还有外伤用的药膏。
又给王翠云诊了脉,开了些对症的止咳化痰的草药。
四块钱,刚好够用。
要不说,普通人家要是病了,只能硬扛。
因为根本治不起。
回来后,顾昭亲自给顾晚背上的伤口涂药。
看着妹妹背上那些伤口,这个一向沉稳的少年,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
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
王翠云喝了中药后,咳嗽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些。
家里的气氛,好像从这一天,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维C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