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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清点得差不多后,她给律师打去电话,让他取消离婚协议的事。
对面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赵小姐,您和季总是和好了吗?真是恭喜啊。”
赵北织淡淡开口:“他和我根本就没有领结婚证。”
对面沉默了几秒,然后是翻看文件的沙沙声。
“不对啊,这边显示您和季总是存在夫妻关系的,您是不是搞错了?”
赵北织愣了一瞬,季言希没有造假,那江鸢方才说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他为何又要默认。
“赵总,您的离婚协议还要吗?”
赵北织没有丝毫迟疑答道:“要,请尽快。”
“赵总,鉴于您的国籍不在国内,所以并不需要冷静期,手续提交后,十天内审核,无犯罪记录便可以出境。”
“好。”赵北织松了口气。
无论结婚证是否真假,都阻挡不了她离开季言希的决心。
就在她准备上床睡觉时,季言希握着一叠诊断报告走了进来。
“北织,阿鸢这次回国患上了十分严重的抑郁症,我这样做也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
“所以在你看来,江鸢的情绪是情绪,我的情绪就不是情绪了吗?”赵北织面色平静地凝视着他。
“但阿鸢她生病了,生而为人,你连最基本的同情心都没有吗,赵北织,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血无情的。”
赵北织知道无论她现在说什么,在季言希眼里都是她不懂事,是她斤斤计较,她索性选择缄口不言。
季言希从衣帽间里取出一床被褥,眼尾沾着冷光:“最近这段时间,阿鸢都会住在家里,她一个人住我不放心,所以得去她房间里守着她。”
坦坦荡荡,理所应当。
就好像他告诉赵北织后,就能从出轨的背德感里跳出来一样。
赵北织麻木地回了声好。
夜半,对面房间传来了女人破碎的呻吟声,这让本就睡眠不好的赵北织更加无法入睡。
本来就烦,现在被吵得更烦。
她走到客厅,直接拉响了家里的烟雾报警器。
报警器一拉响,每个房间的感应器就会同时喷出高冲水柱。
于是她看到不着寸缕的季言希抱着赤身裸体的 江鸢从房间里着急忙慌地跑出来。
看到赵北织坐在沙发上冷冽地注视着他们时,季言希才反应过来。
他气急败坏,嗓音里卷着怒气:“赵北织,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和她行苟且之事,难道就不过分?”赵北织对上他的眼睛,没有丝毫退让之意。
这让季言希的心底再次生出那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医生说阿鸢需要深度情绪安抚,我这样做,也是想让她快快康复,仅此而已。”
赵北织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荒谬的治疗方法,更荒唐的是,具有高知学历,身为季氏总裁的季言希竟然信了。
江鸢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言希哥,你还是让我走吧,反正活着也没人喜欢我。”
季言希眉毛蹙着,难掩心疼:“我喜欢你,阿鸢,我不允许你这么想。”他抬起眸子,看向赵北织:“给她道歉!”
“我没有错,我不道歉。”
季言希狠狠地咬着牙,他终于意识到那种异样的感觉是什么了。
他在逐渐失去对赵北织的掌控感。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好好,那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片刻后,门口站着的保镖拿着铁锤走了进来,赵北织整个人被钳制着跪在地上。
“季言希,你想干什么!”她疯狂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季言希冰冷地吩咐道:“从大拇指砸下去,砸到她肯道歉为止!”
随着第一锤落下去,整个别墅回荡着赵北织的惨叫。
整整七锤砸下去,她都没有屈服。
季言希的眼中出现一瞬的不忍,可江鸢又缠上他的腰身:“姐姐如此骄纵,以后怎么能坐好季太太的位置,言希哥也是为了你好。”
那一瞬的不忍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句:“阿鸢说得不错,要是再不磨磨性子,心又该野了。”
赵北织没撑到最后,整个人失去意识,彻底晕了过去。
醒过来后,她看见京港顶级的内外科专家都被叫到了别墅里会诊。
“季总放心,夫人的手不会留疤。”
“嗯,她爱漂亮。”
“不过,夫人的指骨受伤严重,以后是提不了重物了。”
“这不重要。”季言希说得风轻云淡。
赵北织的心像是被活生生剜去了一块。
她真的后悔了,后悔嫁给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
医生走后,季言希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坐在她的身侧。
“以后别这么倔了,这几天我会在家里照顾你,你也乖一点,不要和阿鸢起争执,她是病人,等她病好了,我发誓,一定让一切都回到原位。”
“不重要了。”赵北织撇过头,声音轻飘飘的。
季言希轻轻蹙了蹙眉:“什么不重要了?”
赵北织刚想开口,江鸢却端着一碗热汤进来。
“我给姐姐熬了鸡汤。”
季言希接过鸡汤,汤匙递到她的嘴边儿:“阿鸢的心意,别浪费了。”
赵北织麻木地张开嘴,她已经懒得再同身边的男人多讲一句话。
喝完汤后,江鸢突然说想去看画展,让季言希陪她一起。
季言希答应了。
那些曾经被他视作是浪费生命,毫无意义的事,一次次为江鸢打破原则。
然而就在两个人走后不到半个小时,赵北织突然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喘不上气。
佣人在门外摆弄花草。
她想拨打电话,可十根手指肿得像萝卜,连弯也弯不下去。
强烈的眩晕,恶心,伴随着窒息感让她栽倒在冰凉的地面上。
她这才看清,那碗鸡汤里,漂浮着微末的姜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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