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上菜的功夫,谢清珏起身去了趟洗手间,章暮年立马追了出去。
包厢里人多,不好说话,但这问题堵在他心里是个坎儿,不吐不快,时安又不肯告诉他,只好亲自来问了。
谢清珏刚洗完手,便看见他那位不学无术的表弟正倚在洗手间的门外。
“有事?”
章暮年立马谄媚的笑起来,“表哥,就是有件小事想问问您?”
“说吧。”
章暮年直起身子,嘿嘿一笑,“您不会真看上了我兄弟的女朋友吧?就那个阮玉萦!”
谢清珏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扫过来的刹那,冷的让他瞬间打了个寒颤。
“你觉得呢?”
“啊?”
眼看着谢清珏走远了,他还没将这个答案想出来,表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凭他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看上他兄弟的女人?不大可能。
越想越觉得是他多心了。
回到包间后,菜也上齐了,众人不敢动筷,等着谢清珏发话。
时安替他说了句,“不必拘谨。”
谢清珏午饭吃的晚,这会儿自然是吃不下的。
蒋涂文坐在阮玉萦对面,也不耽误他秀恩爱,起身主动给阮玉萦夹菜,她象征性的吃了两口便没再动筷。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便是两人恩爱甚笃了。
只有谢清珏看穿她的窘迫。
“不喜欢吃?”
阮玉萦小幅度的点头。
谢清珏看了眼身后的时安,后者立马唤来侍者,换了几道清淡可口的小菜。
无人注意到这些细节,酒过三巡,众人都喝多了,胆子也逐渐大起来。
席间有个爱慕谢清珏的女人大着胆子问,“谢先生当真就对女人不感兴趣吗?难不成您喜欢男的?您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啊?”
此话一出,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哪有人敢胡乱揣测谢清珏,还是当着他的面儿,这不是老虎头上拔毛吗?这位文家小姐怕是真的喝醉了。
章暮年也吓了一跳,这人是他请来的,总得全须全尾的回去吧?他刚想开口帮人说两句,谢清珏却忽然开口,没有责怪,而是认真的,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说话之前,没人注意到,他往旁边的女人身上瞟了一眼。
“我的性取向正常。”
文家小姐不死心,“那您说说,您喜欢什么样的?”
谢清珏没回答。
章暮年赶紧开口,“哎哎哎,别说这个了,问这个干什么?”
阮玉萦怔了下,有些出神,方才,谢清珏在回答问题之前,忽然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看的她心里发毛。
谢清珏就坐在她旁边,今日她穿的是旗袍,包厢里人多,坐的近。有风卷进来,他的西裤摆动,不经意间蹭上她的小腿,阮玉萦避开,心头却泛起一阵波动。
蒋涂文也喝了酒,和章暮年对视一眼,后者立马明白他的意思,立即出声,“过生日嘛,当然得热闹热闹啊,蒋总,不如和女朋友喝个交杯酒怎么样?”
话头一起,在场众人纷纷响应,蒋涂文感激的看了章暮年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安不敢看自家总裁的表情,这是作死啊!
在一阵阵热烈的起哄声中,蒋涂文倒了杯酒,走到阮玉萦身旁,眸光深情,“阿萦,你看大家伙儿都看着呢,咱别扫兴。”
阮玉萦忍不住皱眉,蒋涂文就是拿准了她不会在这种场合下他的面子,罢了,不过是喝个交杯酒而已。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蒋涂文和阮玉萦身上。
无人注意到,坐在阮玉萦身旁的谢清珏是怎样的神色。
他抬手,袖口挽至小臂,手中把玩着高脚杯,液体在酒杯中轻轻晃动着,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只是在看一场好戏。
可时安却明白,那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谢清珏鲜少有动怒的时刻,可此刻,时安却察觉到了。
阮玉萦起身,捏起酒杯,蒋涂文倾身过来,与她交臂,包厢里起哄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阮玉萦不沾酒,此刻选择闭了闭眼,硬着头皮喝下,正准备低头啜饮的刹那,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包厢内响起。
众人惊醒,有人惊呼出声,“谢总,您的手。”
玻璃渣在他脚边碎落一地,红酒顺着掌心流向小臂,他却漫不经心未动,手上还有一块残留的玻璃碎片,一时间,分不清手上的究竟是鲜血还是酒液。
章暮年吓了一跳,谢清珏在他这出了事儿,回家他还不得被剥一层皮?
“表哥,赶紧去医院啊,时安你愣着干什么?”
“不必。”
谢清珏慢条斯理的擦去手上的酒液,掌心只有一道细碎的伤口。
时安笑的尴尬,“暮年少爷,您这吃饭的地儿不行啊,杯子质量太差了。”
章暮年摸不着头脑,难道真是杯子质量不行吗?回头得跟他们老板说说。
出了这档子事,众人哪儿还有心情继续胡闹,没多久,宴席便散了。
临走前,蒋涂文大着胆子拦住谢清珏,“谢总,我有个方案,想请您看看,城西的那块地,对于我们而言很重要。”
蒋涂文原本不抱什么希望,谢清珏却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时安,时安了然,立即上前。
“方案给我吧。”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回去的路上,蒋涂文眼角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居然收下了他的方案,“阿萦,你和那位谢总很熟吗?”
阮玉萦摇头,“不熟。”
这话她没说谎,算起来,她和谢清珏,也只见过寥寥几次而已。
玻璃渣就掉在她脚边,炸开的那一霎那,她回了头,似乎看见,谢清珏,在看她。
今日原本设计好的被打搅,蒋涂文却并不恼,要是方案通过能攀上谢氏,那便不用担心家里人反对他和阮玉萦了。
到那时,他自有办法让她同意和他结婚。
结婚以后还用管阮玉萦同不同意?夫妻之间做那档子事自然是天经地义。
回落梅园的路上,时安一边开车,从后视镜中望了车后座的男人。
“总裁,要不让家庭医生上门包扎一下吧?”
“不必。”
谢清珏垂眸,看了眼手上的伤口,心中微动。
他低估了阮玉萦对他的影响。
看见二人凑近的那一刹那,心中居然泛起一阵疼痛,莫名的情绪往上翻涌。
最终没压住,捏碎了那只杯子。
他终于开始意识到,或许,他对阮玉萦,并不是简单的感兴趣那么简单。
看见蒋涂文送她回家,胸腔中竟生出一丝别样情绪,又被他压下。
成年男女回家能做什么?
谢清珏笑自己也有这一天?
于是任由意识占据感官,给她发了句
“阮小姐,你并不喜欢你男朋友,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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