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茵说他只剩下一口气。
如果娄氏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裴颐年住在这个湖心小筑,连自家人都无法查探情况,宋茵又是如何得知裴颐年的伤情的?
所以,宋茵得到的情况,应该是裴颐年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而且,裴颐年身边还有暗卫守护着。
寻常人家,寻常身份,是养不起暗卫的。
所以,陆沅觉得,她的前途也不一定是一片灰暗,还是有可能有点光明的。
陆沅又轻声叫了他几声:“夫君?夫君?”
陆沅唤了几声,裴颐年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只得去看他的暗卫。
阿一解释道:“主子没有醒过来,他是因为受伤比较严重,引发的咳嗽。”
陆沅看了一下这四周。
“他住的这个地方,四周都是水,现下才刚立春,屋内都是潮气,他又是个病人,肯定是容易得风寒的,还是应当给他换个地方住,才更有助于他疗伤。”
阿一看了一眼床上的主子,回道:“主子不爱去别的地方住,他在这里住习惯了的。”
“可他现在是病人,病人就该听大夫的,还有,他住到了这里,大夫怎么过来给他看病的?”
“自是在下给提过来的。”
陆沅:“……”
这就是传说的轻功?
陆沅眼馋了一下,但还没忘了正事。
“那你可否能将你主子再提出去?这里实在是不适合他养伤。”
“不可,大夫说了,主子现在不适宜挪动。”
陆沅拧了拧眉,伸手去摸了一下床褥。
这床褥摸着也挺薄的,看着就不是很保暖。
这暗卫,只怕是只会打打杀杀,不会照顾人。
“暗卫大哥,我的嫁妆还在湖那边,你可否将我的嫁妆都搬到这里来?”
既然没法挪裴颐年,那就将她的东西都挪过来吧。
裴颐年的生死,事关她的下辈子。
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力而为。
陆沅的反应,着实有些超出主子预先排的戏份。
这真要将她的嫁妆搬过来,那她岂不是要同主子一起住到这湖心小筑了?
那主子得把他的皮给扒了。
“夫人,王府应当为您安排了住处。”
“我知道,我是想给夫君拿些床褥来,他这床褥太薄了,现下他是一个病人,又在这比较潮湿的环境生活,还是该盖厚一些的,我嫁妆里有一条天蚕丝做成的被子,正适合给世子盖。”
听到陆沅的话,阿一有些发愣。
她这是在关心主子?
他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主子,然后跟陆沅道:“我去替夫人取来。”
“好,我的贴身丫鬟叫青葙,她知道东西在哪儿,顺便同她说一声,我已与世子成了亲,让她安心。”
“是。”
阿一当着陆沅的面,脚点着水离开。
把陆沅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轻功,当真是厉害。
如果她能习得,那若是行走江湖的话,也有了保命的手段。
不过一道轻咳声,还是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如今已嫁作人妇了,想要出去行走江湖,只怕是痴人说梦了。
回到现实。
陆沅走到塌边,见裴颐年的胳膊露在外面,她伸手抓住裴颐年的手腕,将他的胳膊往被子里面放。
人的呼吸可以微弱,但是人的脉搏是不会说谎的。
裴颐年的呼吸微弱,但是脉搏却是十分强健,不像是命悬一线的脉搏。
刚刚她借着他的胳膊撩盖头,就发现了。
陆沅不动声色,装作不知。
初来乍到,她也不知道这个裴颐年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刚刚她晕过去一次,应该就是一种试探。
但既然他们没有就此要了她的小命,那说明,他们要么有所顾忌,要么还有所图。
既然他要装病,那她就装作不知吧。
陆沅通一些医理。
她小的时候身子骨不好,总是生病,有一个游医,在庄子上住过几年时间,不仅治好了她的病,帮她调理了身子,还教会了她一些医术。
她对医术感兴趣,在医术上也有一些天赋,跟着游医学了一些本事,游医走之前,还给她留了一些医书,她在庆洲时,也时常扮作药童,在医药馆陪大夫帮人看病,学习到了一些东西。
不过裴颐年的情况,比往日她瞧过的那些病人,应当要复杂一些。
他还没有到命悬一线的地步,但是他这身体确实是有点古怪。
她不想暴露自己会点医术的事情,所以也没更仔细的查看。
陆沅装作不知,只配合行事。
没一会儿,阿一将嫁妆里面的天蚕丝被拿了过来,陆沅将被子盖到了裴颐年的身上。
“夫君,你可要好起来。”
床上的裴颐年,一动不动。
陆沅只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阿一一些有关吃住行的事情。
在来之前,她着实没有想过,这裴颐年的住处这么别具一格,这吃住行,都有些超出常人的习惯。
所以现在还是先问清楚,免得她哪里做的不好,影响到了他。
“主人病的很重,属下是个粗人,不知夫人可愿多花一些精力,照顾主子?”
“这自然是我应当做的,那要如何照顾?你仔细说说,我记下来。”
阿一将注意事项一一说给陆沅。
陆沅都一一记下。
然后陆沅问阿一:“那你主子的拉撒怎么解决?”
阿一:?
床上的男人,手指也微微动了一下。
陆沅眼角扫到了,但是装作没有看到。
“这昏迷中的病人,拉撒都得有人伺候,这个是你来,还是我来?”
这个问题,可是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对陆沅来说,至关重要,必须得问清楚。
阿一反应过来陆沅说的是什么后,立马回复道:“这个就不劳烦夫人了,属下每隔两个时辰,会来伺候主子方便的。”
陆沅放下心来,真要陪着他演戏演到那个地步,她还是不愿意的。
“好,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到时候还需要你帮我提点东西过来。”
阿一应下。
陆沅见状,便又划着那小船,往回走了。
在她走之后,原本躺在床上的裴颐年坐起身来。
隔着窗户,还能看到他这新妇努力划船的背影。
“倒是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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