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手机上那个刺眼的1701,以及那句命令。
门外,陈聪的咒骂声已经渐渐远去。
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没有换衣服,就穿着身上这件单薄的睡衣,走出了房门。
按下对面的门铃,门几乎是立刻就开了。
傅良舟就站在门口,他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袍,领口松松垮垮地敞着,露出结实的胸膛。
他没有让我进去,视线落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他朝我伸出了手。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他的手指并没有碰我,只是停在了离我脸颊几公分的地方,那双幽深的眼睛正盯着我脸上那片火辣辣的红肿。
“那个窝囊废还敢跟你动手?”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避开了他的手,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傅总管得太宽了,合同里可没写,我的家事也要向您汇报。”
傅良舟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住,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他明显对我的反应很不满意,但最终只是收回了手,转身往房间里走。
“把桌上的东西换上。”
我跟着他进去,才看到沙发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他指了指礼盒。
“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这也是工作。”
我走过去打开,里面是一件剪裁精美的黑色晚礼服,布料上缀着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流淌着昂贵的光泽。
是L家的高定。
我曾在杂志上看过,这样一件,没有六位数拿不下来。
我皱起眉,下意识就想拒绝。
这东西要是穿坏了,就算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可还没等我开口,傅良舟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
“给你十分钟。”
我最终还是走进了浴室。
换上礼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些年跟着陈聪省吃俭用,连件上千的裙子都没买过。
镜子里那个身姿窈窕,眉眼陌生的女人,真的是我吗?
傅良舟看着我,像是在打量一件刚到手的商品,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随后才转身带着我下楼上了车。
车子停在了一家极尽奢华的会所门口。
我跟着傅良舟走进去,才发觉他口中的晚宴,根本就是一场不对外开放的顶级慈善拍卖会。
会场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随便一个不起眼的人,都可能是新闻上才能见到的商界大鳄。
傅良舟一出现,立刻就被一群人围了上去。
“傅总,好久不见。”
“傅总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各种各样的吹捧声不绝于耳,他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很快就被人簇拥着走远了,自始至终,没再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他顺手捎来的一个摆件。
不过我也反而松了口气,乐得清静。
我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端起一杯香槟,看着会场中央那个衣冠楚楚,被众人奉承的男人,心里一阵恍惚。
如果不是经历过,被他用钱买下来当玩物圈禁着,我确实怎么都无法把眼前的人和那个嗜好玩弄人妻的变态联系到一起。
不过那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只要坚持到这个月结束,他就算再开出任何条件,也根本再没有能逼我妥协的软肋,到时候我跟他就完完全全会成为两个永不相交的陌生人。
想到这里,我收回了视线,准备转身去个更偏僻的角落。
可我却没想到,刚一转身,一个侍者却端着托盘匆匆朝我走了过来,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冲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朝旁边侧了一步。
手里的香槟却因此没能拿稳,大半杯金黄色的液体,不偏不倚地,全都洒在了对方的手提包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连忙道歉,拿起纸巾就想去擦。
“别碰!”一声尖利的呵斥响起。
我抬起头,看清对方的脸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女人化着精致的浓妆,一身珠光宝气,看我的表情,先是错愕,随即转为一种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沈清欢?”
她是我大学的同学,周莉。
大学时她追过陈聪,被拒绝后,就处处看我不顺眼。后来听说她毕业就嫁了个富商,在同学会上一向是众星捧月的对象。
我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她。
周莉的嗓门很大,立刻就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她举起那个被我弄脏的包,满脸刻薄,“你知道我这包多少钱吗?你就敢往上泼东西?”
我不想在这种地方跟她起冲突,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清洗的费用,我会赔给你。”我忍着气,低声说。
“清洗?”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我这可是爱马仕的新款,限量的!洗了可就贬值了,你赔得起吗?”
她不依不饶,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那些探究的,轻蔑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周莉很满意自己造成的轰动,她上下打量着我身上的礼服,眼里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
“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终于把陈聪踹了,傍上哪个老头子了?”她的话恶毒又刺耳,“居然还有脸混进这种地方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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