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5
“不行！”他霍然站起，“我不同意！”
我从枕头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签字吧，我不要你任何东西，我只要自由。”
他颤抖着接过协议，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我的字迹。
在他每一次选择江月莲的时候，在我每一次被提取记忆的时候。
“顾淮之，你记住，不是我不要你了，是你亲手把我推开的。现在，请你离开我的病房，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站在原地不动。
“滚！”我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滚出去！”
病房门关上的一刻，我终于哭了出来。
出院后，我直接搬出了那个家。
顾淮之没有挽留，他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我一件件收拾行李。
“给我一个月时间，等小莲的病情稳定，我就送她走，然后我们去重新开始。”
我没有回答。
他忽然情绪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臂：“你说话啊！”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只剩下疲惫和不解。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以为时间可以弥补一切。
我忽然问道：“你记得我原来是做什么的吗？”
他一愣。
“我是心理咨询师。”
我掰开他的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伤害是不可逆的，记忆如此，人心也是如此。”
我拖着行李箱离开，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他压抑的怒吼，像是某种困兽的哀鸣。
但那已经不是我该关心的事了。
我租了一间小公寓，切断了和所有旧友的联系，换了手机号，甚至辞去了原来的工作。
我要把过去的林晚彻底埋葬。
但大脑的问题越来越严重。
我常常站在超市门口，想不起自己要买什么，会突然忘记银行卡密码。
甚至有一次，我在地铁站迷路了三个小时，因为想不起家的地址。
我去看了医生。
医生看着我的脑部扫描图：“你的大脑损伤太严重了，再这样下去，你会逐渐失去自我认知能力，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我笑了：“也许这样更好。”
医生劝我不要放弃，想让我进行记忆重建治疗。
我接受了治疗。
治疗的过程很痛苦，需要在空白的大脑皮质重新建立神经连接。
每一次电击都像是在脑海里引爆一颗炸弹，让我痛不欲生。
但我咬牙坚持着。
我要活着，哪怕作为一个全新的人活着。
我把每天发生的事情都记录下来，生怕第二天醒来就忘记了。
好在三个月后，我的状况稳定下来。
虽然丢失的记忆再也找不回，但至少不会再继续遗忘。
而这时，顾淮之找上了门。
他出现在我公寓门口时，我几乎认不出他。
曾经意气风发的记忆治疗师，如今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衬衫皱得像咸菜。
“晚晚……”
他声音嘶哑：“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他上前一步：“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
“不是生气。”
我跟他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是？”
他僵在原地，脸色惨白。
“不记得我了？”
我礼貌而疏离：“抱歉，医生说我的海马体受损，过去十年的记忆都很模糊。”
他颤抖着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我们曾经的合照。
照片里的我笑得灿烂，依偎在他怀里。
“你看，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照片。”
照片里的两个人确实很幸福，从眼睛里就能看出来。
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摇摇头：“对不起，没有印象。”
他踉跄后退，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骨。
“怎么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忽然又抓住我的手臂：“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晚晚，我说过会补偿你，现在我来兑现承诺了。”
我甩开他：“先生，请自重！对于一个我不记得的陌生人，你的行为很失礼。”
他笑了，笑容比哭还难看：“陌生人？”
“晚晚，我们是夫妻，林晚。我们结婚了十年，你怎么能把我当陌生人？”
“我真的不认识你。”
我关上门，将他的怒吼和哀求都隔绝在外。
但我低估了他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