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邢州村落渐渐从昨夜的惊魂中苏醒。断壁残垣间,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清理着诡奴留下的狼藉,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恐惧,却比往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达活泉的水汽弥漫在村落上空,带着淡淡的暖意,像是在抚慰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
佛图澄坐在破庙的门槛上,胸口的闷痛虽未完全消散,但精神好了许多。他看着村民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暗下决心——必须让村民们掌握基本的自保之法,不能每次都依赖他和小石头。净水诀是西域释法中最基础的驱邪咒术,虽不能直接对抗诡奴,却能净化诡气、驱散阴邪,保护自身不受侵蚀,正适合村民学习。
“大师,你真的要教我们净水诀吗?”王老栓放下手中的锄头,快步走到破庙前,脸上带着一丝疑虑。他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恐怕学不会复杂的咒术。
“嗯。”佛图澄点头,语气温和却坚定,“净水诀不难,是最基础的驱邪之法,学会了能保护自己和家人。虽然不能像对付诡奴那样立竿见影,但至少能在诡气靠近时多一层保障。”
李秀才也背着布包赶来,听到这话,推了推不存在的书卷,认真道:“大师放心,我一定认真学,还会把咒文和心法记下来,整理成册,方便村民们日后温习。”他昨晚亲眼目睹了佛图澄和小石头的英勇,也亲身感受到了诡气的可怕,深知掌握自保之法的重要性。
很快,消息传遍了村落,村民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聚集到破庙前的空地上。有人满脸期待,有人半信半疑,还有人面露难色——他们大多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从未接触过咒术,心里没底。
“大家安静一下。”佛图澄站起身,走到空地上,目光扫过众人,“净水诀重在心意和口诀的配合,无需强大的咒力,只要心怀守护之意,默念口诀,辅以简单的手印,就能引动天地间的清灵之气,净化诡气。”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起手印:“双手合十,拇指相扣,其余四指自然舒展,这是‘净心印’,能平复心神,驱散杂念。”
村民们跟着模仿,可手印却五花八门——有人拇指扣错了位置,有人四指僵硬地蜷缩着,还有人双手根本合不拢,引得旁边的人窃笑不已。
“哎呀,这手印怎么这么难?”一个中年妇人皱着眉头,摆弄着双手,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做好,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大师,这玩意儿真能管用吗?我看就是花架子,还不如多扛把锄头实在。”
“就是啊,我们庄稼人,哪学得来这些文雅玩意儿?”旁边一个壮汉附和道,他的手印歪歪扭扭,像是在扭麻花,“昨晚要不是大师和小石头,我们早就遭了诡奴的毒手了,学这没用的东西,还不如想想怎么加固村落的防线。”
抱怨声此起彼伏,不少村民脸上露出退缩的神色,甚至有人悄悄往后退,想要离开。
佛图澄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大家:“我知道大家觉得难,也怀疑它的用处。但诡气无形无质,防不胜防,锄头能对付看得见的敌人,却对付不了看不见的诡气。净水诀虽然简单,却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们一命。”
他走到那个中年妇人身边,耐心地纠正她的手印:“拇指要这样扣,四指放松,不用刻意用力,就像捧着一捧清水一样。”
妇人被佛图澄的耐心打动,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认真跟着调整手势。佛图澄又走到那个壮汉身边,手把手地教他:“双手合十时,心要静,不要想着其他事情,专注于口诀和手印的配合。”
小石头也在一旁帮忙,他虽然年纪小,但学东西快,很快就掌握了手印和口诀。他看到有小朋友学不会,就蹲下来,用简单易懂的语言讲解:“你看,就像这样,双手合起来,念口诀的时候要慢慢念,不能着急。”
佛图澄看着小石头认真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继续讲解口诀:“净水诀的口诀是‘清灵为引,净水为裳,驱邪避秽,守护安康’,一共十六字,要默念三遍,语速要均匀,不能快也不能慢。”
他念了一遍,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村民们跟着念,可口诀却念得乱七八糟——有人念错了字,把“清灵为引”念成了“清明为引”;有人漏了字,直接跳过“净水为裳”;还有人语速飞快,像在赶工,十六字口诀念完连口气都没喘匀。
“不行不行,太绕口了!”一个老人摇着头,叹了口气,“我这记性,刚念完就忘了,还怎么学啊?”
“大师,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这净水诀不适合我们。”有人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绝望。
佛图澄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昨夜与诡奴激战消耗的咒力还未完全恢复,加上反复示范、耐心讲解,让他感到阵阵疲惫,胸口的闷痛又隐隐发作。但他没有放弃,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说道:“大家不要着急,我们一步一步来。先练手印,再记口诀,多练几次就熟悉了。”
他放慢速度,再次示范手印,一边示范一边讲解要点:“拇指相扣时,要轻轻贴合,不要用力挤压;四指舒展时,要自然放松,感受清灵之气的流动。”
然后,他逐字逐句地教大家念口诀,遇到有人念错,就停下来纠正;遇到有人记不住,就反复重复,直到大家能勉强念完整。
太阳渐渐升高,阳光变得灼热起来,村民们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衣衫也被浸湿了。不少人已经面露疲色,动作也变得迟缓,但没有人再抱怨,也没有人离开——他们看到佛图澄不顾身体不适,耐心地一遍又一遍示范,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感动。
王老栓学得格外认真,他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就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把口诀记下来,手印也反复练习,手指都练得有些僵硬了,却依旧不肯停下。他想起了失踪的儿子阿虎,如果当初阿虎会一点自保之法,或许就不会遭遇不测。
李秀才拿着纸笔,把佛图澄的示范和讲解都详细记录下来,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及时提问。他虽然还是怕诡,但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学会净水诀,不仅要自己学会,还要教会更多的人,不让祖上的遗憾重演。
佛图澄看着村民们渐渐进入状态,心中感到一丝欣慰。他知道,村民们虽然学得笨拙,但他们心中都有守护家人、守护村落的信念,这就足够了。净水诀的力量不在于口诀和手印的完美,而在于那份纯粹的守护之心。
“现在,我们把手印和口诀结合起来练习。”佛图澄说道,再次示范,“双手结净心印,默念口诀三遍,感受清灵之气从指尖流入体内,再从体内散发出去,净化周围的诡气。”
村民们跟着练习,虽然动作依旧笨拙,口诀也念得磕磕绊绊,但空气中确实弥漫起一股淡淡的清灵之气,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我感受到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惊喜地喊道,“我的手心有点发热,好像有一股暖流在流动!”
“我也是!我也是!”旁边的人纷纷附和,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真的有用!大师没有骗我们!”
那个之前抱怨的中年妇人也激动地说道:“我刚才好像看到身边的黑气淡了一点!这净水诀真的能净化诡气!”
看到大家有了收获,佛图澄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村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虽然这一步走得磕磕绊绊,但却是坚实的一步。这些“笨拙的守护”,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就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太阳渐渐西斜,余晖洒在村落的空地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佛图澄终于停下了示范,他的脸色苍白,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胸前的僧袍。他感到浑身疲惫,几乎站立不稳,被小石头及时扶住。
“大师,你累坏了,快坐下休息吧。”小石头担忧地说道,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硬的饼,递给佛图澄,“这是我娘给我准备的,你快吃点补充体力。”
佛图澄接过饼,咬了一口,干涩的饼在口中慢慢化开,却带着一股温暖的味道。村民们纷纷围上来,递上水壶、毛巾,脸上满是感激和愧疚。
“大师,谢谢你,之前是我们太急躁了,不该抱怨你。”那个中年妇人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啊,大师,你辛苦了。我们一定会好好练习净水诀,不辜负你的一片苦心。”王老栓说道,眼中满是坚定。
佛图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大家不用谢我,守护村落是我们共同的责任。净水诀虽然简单,但需要勤加练习才能熟练掌握。以后每天清晨和傍晚,我们都在这里练习,我会一直陪着大家。”
村民们纷纷点头,心中充满了信心。他们知道,虽然前路依旧充满危险,但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勤练净水诀,就一定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守护好这片土地。
佛图澄坐在门槛上,看着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交流着学习心得,纠正着彼此的错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这些“笨拙的守护”,就像一颗颗种子,已经在村民们的心中生根发芽。或许它们现在还很微弱,但总有一天,会成长为参天大树,为邢州村落遮风挡雨。
但他心中也有一丝隐忧:村民们虽然开始接受净水诀,但诡奴的威胁依旧存在,洗肠渊的诡气也并未消散。仅凭净水诀,还不足以彻底解决危机。他们需要尽快集齐剩下的古邢符文,找到引动龙气的方法,才能真正破解洗肠渊的诡劫。
夕阳西下,村落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了宁静。佛图澄摩挲着怀里的古邢符文,心中坚定了信念——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会陪着村民们一起走下去,用自己的力量,守护好这片烟火人间。而那些村民们努力学习净水诀的身影,也成为了他心中最温暖的力量,支撑着他不断前行。

维C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