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念立马伸手搀扶,制止了大妈下跪的动作,“这位大婶,可使不得,我就是顺手帮个忙而已,不用这么客气。”
而后,她看了眼旁边身手不凡的男人,有些尴尬的道:
“我和他并不是夫妻关系。”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大妈见状,以为林念念是害羞,便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说: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我瞧着你们一个郎才,一个女貌,结婚那是迟早的事情。”
林念念听着大妈乱点鸳鸯谱,显然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在一旁制住壮汉同伙的男人听到大妈说的话,耳根微微泛红。
很快,火车上的乘警来到了车厢。
乘警铐住两名小偷,把他们先控制住,紧接着便和林念念两人敬礼致谢,还让他们两个留下名字,说是上头会根据两人见义勇为的行为,进行表彰。
林念念觉得是顺手的事情,没必要说名字。
奈何为首的乘警却一脸感激的说:
“这位女同志,这两名小偷可是惯犯,我们抓了很久都没有抓到,这几日接连有乘客的包裹被偷,你们帮忙我们铁路部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你们的名字我们必须要上报。”
林念念只好把自己的名字报给了乘警。
当乘警问及男人的名字时,男人显得有些迟疑,“阿…南。”
“这位同志,麻烦你说大名。”乘警补充了一句。
男人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记忆,他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他把声音压的极低,生怕被第三个人听到。
乘警蹙了蹙眉,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男人只好压低了声音,在乘警耳边说了几句,得知情况的乘警也没有再为难,但还是在本子上记下了阿南两字。
乘警把两名小偷带走之后,车厢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林念念回到座位,也没了睡意。
她递给男人一个干净的手帕擦水,对刚才的事情表示了歉意,而后由衷的道:
“同志,你的身手真不错,以前当过兵?”
男人接过手帕,听到当兵两字时,头部一阵刺痛,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眼神变得茫然:
“不记得了,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而后他看向林念念,“你的针法,很厉害。”
林念念手中那根针,分明是中医给人治病用的,到了她手中却被用得如此出神入化。
林念念以为男人是不想透露自己,所以才这样回答,倒是让她对男人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和猜测。
男人身上的气质,跟那晚她救的男人身上的气质很相似,但眼前的男人更为沧桑。
他能有如此好的身手,心性又如此之正,林念念大胆猜测眼前的男人想来肯定是军人。
或许现在正在执行某种任务,所以这才隐瞒自己的身份。
“谢谢你的谬赞,只不过是学过中医懂些人体穴位,知道扎哪里,会让人失去力气!”
林念念表现的很自谦。
男人眼睛一亮,看向林念念的眼神里带着赞赏:
“没想到林小姐还会医术,真是不简单。”没想到看着娇滴滴的姑娘,却能吃学医的苦。
林念念莞尔一笑,没做回答,算是默认。
学医确实不简单,成为顶级的医学女博士更是不容易。
别人休息,她还抱着砖头般厚的医书啃到深夜,可以说头发都学秃噜了,咔咔的掉,那苦她现在都记忆犹新。
这一笑落在男人眼中,竟让他有些失神,连心跳都莫名快了半拍。
自从失忆后,以前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记得,女人的笑仿佛是一缕阳光照进了他的心里,让他茫然不安的心有了些许安宁。
火车轰隆隆继续往北前行,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林念念才沉沉的睡去,折腾了大半夜,身体的困意袭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时分,对面的那个叫阿南的男人已经下了火车,林念念还有些莫名的失落。
昨晚两人相互认识之后,还聊了一会儿的话,让她总算不感觉那么无聊。
这么好看的男人,光在那坐着就很赏心悦目,何况男人的修养以及品性极好,是个很正直的人。
林念念想着接下来还有一天的时间,她还可以跟他说说话,打发无聊的时间,没想到人这么快就下了车,连声招呼都不打。
她有些口渴,正想拿起桌上的搪瓷水杯,打开盖子喝水,发现水杯底下压了一个字条。
她疑惑的拿起字条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排苍劲有力很方正的字体,上面写了一段话。
“林小姐,能认识你,我很高兴!——阿南。”
林念念看着纸条上短短的一句话,先是眉头微蹙,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她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索性把字条揣进口袋,寻思着等有垃圾桶再扔。
实际上,男人写下这个字条,心里反复琢磨了很久。
他原本想当面跟女人告别,奈何对面的女人轻轻歪靠在车窗上睡的很是香甜。
男人不忍心打扰了这份安宁。
女人双目紧闭,长睫安静的垂着,乌黑的发丝垂了下来,有几缕贴在她光洁的额角。
窗外的阳光在她的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偶尔火车颠簸,她也会跟着轻轻蹭一下车窗的小动作,让男人原本空落落,乱糟糟的心,也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软乎乎的,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男人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周围的喧嚣声都淡了。
他从上衣衬衫的口袋里掏出纸和笔,总感觉离开之前,想要跟女人说些什么。
沉吟良久,这才写下能认识你,我很高兴这句话,他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反正就觉得应该写点什么。
下车前他还纠结,要不要把字条送出去,最终在下车前一刻,纸条都被他握烫了,他才鼓起勇气把它压在了女人喝水的搪瓷杯下。
最终,落荒而逃的下了火车。
林念念起来之后,觉得有些饿,便起身去了餐车上吃午饭。
餐车上人并不是很多,这年代,大部分人出门还是喜欢随身带些硬面烧饼之类的,也很少有人愿意掏钱在火车上吃饭。
毕竟这里的青菜一份一毛到五毛,肉菜的话一份五毛到一块二不等,没有几个人愿意为了吃一顿饭,而花费这么多钱。
早上没吃,林念念整个肚子都空空的,她对吃的方面还是很讲究的,从不会苛待自己。
之前她赚的钱,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花在吃食上。
她总共点了五个菜,一份遛鱼段,一份排骨,还有一份红烧肉,一份炒青菜,还有一份西红柿蛋汤。
这对一向来讲究的林念念来说,并不算什么,而且火车上供给的份量并不多,她两餐合一餐吃,能吃完也不算浪费。
她刚把铝制饭盒摆开,斜对面座位上,一个穿着碎花衬衫,颧骨略高的年轻女人就忍不住的撇撇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车餐的人听见。
“呦,这位女同志一个人竟然点那么多菜?又是肉,又是菜的,你一个人吃得完吗?也不怕浪费?”赵秀芬话里的酸味几乎都能溢出来。

维C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