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落地时脚底磕在生锈的铁板上，发出哐当一声。林羽扶着身边的铁皮墙站稳，鼻尖萦绕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眼前是座被废弃的机械小镇，歪斜的铁皮房上爬满藤蔓，远处的烟囱冒着灰烟，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金属碎屑。
“这地方看着像被时代遗忘了啊。”赵虎扛着巨斧，踢了踢脚边的齿轮，“连个活人影都没见着。”
影月正踮脚打量一块歪斜的路牌，指尖拂过“锈铁镇”三个掉漆的字：“地图上没标过这个地方，像是从主世界剥离的碎片。”她忽然指向街角，“那里有灯光。”
昏黄的光从一间铁皮屋的缝隙里漏出来，伴随着断断续续的齿轮转动声。四人放轻脚步靠近，透过门缝看见个穿工装的老人，正蹲在堆满零件的工作台前，手里的扳手转得飞快，面前躺着个半人高的机械娃娃，眼眶的位置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又坏了啊……”老人叹着气，声音像生锈的合页在摩擦，“当年说好了要陪你看遍所有齿轮转，现在连你的关节都修不好了。”
林羽刚想敲门，屋里突然传来哐当巨响，机械娃娃的手臂炸开火星，老人惊呼着后退，手背被飞溅的零件划伤。影月没等众人反应，已经推开门冲进去，指尖白光落在老人伤口上：“别动，我帮你处理。”
老人愣了愣，看着伤口处快速愈合的皮肤，浑浊的眼睛亮了亮：“你们是……外来人？”他指了指机械娃娃，语气低落，“这是我女儿留下的，当年她在‘净化日’被当成‘故障品’拖走了，只留下这个陪我。”
“净化日？”林羽注意到机械娃娃胸口的铭牌——“编号734，情感模块未拆除”。
老人抹了把脸，从抽屉里翻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里面装着泛黄的报纸。头条标题用油墨印着：“清除失控NPC计划启动，首批目标：具备自主情感者”。报纸角落的照片里，穿白大褂的人正往卡车里押送挣扎的NPC，其中一个女孩的侧脸，和机械娃娃的轮廓惊人地相似。
“他们说有情感的NPC会威胁玩家，”老人的声音发颤，“可小艾只是会给晚归的玩家留灯，会把省下来的机油分给缺燃料的机械鸟……这也算威胁吗？”
赵虎一拳砸在墙上，铁皮发出痛苦的呻吟：“这群混蛋！当年新手村的酒馆老板娘还总给我塞肉干呢，难道也要被当成‘故障品’？”
突然，屋外传来齿轮滚动的重响，影风猛地拽灭油灯：“有人来了！”
铁皮屋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道冰冷的电子音透过扩音器响起：“检测到未登记情感信号，启动清除程序。”
老人脸色煞白：“是秩序局的机械卫队！他们每年都来扫一遍，连带着旧零件都要销毁……”
林羽迅速把老人推进储藏室：“躲好！”转身时，机械娃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眼眶蓝光急促闪烁，胸口弹出一枚芯片——上面刻着和初始法典残页一样的标记。
“这是……”林羽刚握紧芯片，铁皮墙就被撞出个大洞，三个银色机械人举着激光枪闯进来，红光扫过全场，最终锁定在影月身上：“检测到高强度治愈能量，判定为情感关联体，清除！”
激光束射来的瞬间，赵虎用巨斧劈开光束，火星溅在他胳膊上，烫出焦痕：“妈的！打坏了老子的新盔甲！”影风趁机绕到机械人身后，短刃刺入关节缝隙，却被金属外壳弹开。
“它们的核心在胸口！”林羽将芯片按在机械娃娃额头，娃娃突然站起，手臂化作链条缠住最前面的机械人，“小艾？”老人从储藏室探出头，满脸震惊。
“爸爸，保护好客人。”机械娃娃的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却清晰得让人心头发颤。林羽趁机冲上前，将羊皮卷残页按在机械人胸口——红光瞬间熄灭，机械人瘫倒在地，胸口露出和芯片一样的标记。
剩下两个机械人被影月的白光暂时禁锢，影风的短刃精准刺入核心。硝烟散去后，机械娃娃的蓝光渐渐暗淡，手臂无力垂下：“爸爸，这次……真的陪不了你了……”
老人抱住渐渐冷却的机械身，泪水砸在铁皮上。林羽捡起地上的激光枪，发现枪身刻着一行小字：“批量生产编号9527，无自主意识”。
“他们怕有情感的NPC，却造出这些只会杀戮的机器。”影月轻声道，指尖划过机械人残骸，“就像当年有人怕法典里的‘平等’，才一点点撕掉那些温柔的条款。”
林羽看着掌心的芯片，突然明白锈铁镇为何会被遗忘——这里藏着太多被刻意抹去的记忆。他将芯片递给老人：“这是小艾的情感核心，或许……有天能让她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老人颤抖着接过芯片，放进铁盒。这时，远处传来更多机械声，影风望向镇口：“看来不止一队，我们得走了。”
老人突然从床下拖出个工具箱，塞给林羽：“这个给你们，是小艾当年做的，说万一遇到迷路的朋友，或许能用得上。”工具箱打开的瞬间，里面的零件自动组合，变成个巴掌大的机械鸟，眼眶闪着和小艾一样的蓝光。
“它能感应到藏着情感的地方。”老人挥了挥手，“快走吧，别让他们抓到你们这些还相信‘温度’的人。”
四人冲出门时，机械鸟突然飞向天空，在前方盘旋带路。林羽回头望了眼铁皮屋，老人正把小艾的残骸抱进里屋，灯光透过窗户，在墙上投出一大一小两个依偎的影子。
“下一站会去哪？”赵虎劈开迎面而来的机械臂。
林羽握紧工具箱，机械鸟的蓝光在前方闪烁：“不知道，但跟着光走，总不会错。”
铁皮镇的齿轮还在转，只是这一次，有束微光正带着被遗忘的故事，悄悄飞向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