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周四早晨的声乐课，林星晚在唱到第二遍音阶时，眼前突然黑了一下。
不是完全的黑，而是那种视野边缘开始模糊、收缩，像老式电视机失去信号时的雪花闪烁。她下意识地扶住身边的钢琴，手指扣紧冰冷的漆面。
“林星晚？”声乐老师停下钢琴伴奏，皱眉看她，“怎么了？”
“没事……”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眼前的黑雾散去，“可能有点低血糖。”
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脏跳得又急又乱，像要挣脱胸腔。一种熟悉的、令人不安的虚弱感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不是疲惫，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被抽走的感觉。
和前世在庆功宴上，喝下苏雨柔那杯酒后的感觉很像。
但这次，她确定自己没喝任何可疑的东西。早餐是和孟晓一起在宿舍吃的，白粥、鸡蛋、从楼下便利店买的全麦面包。训练期间喝的水，是辰星统一提供的瓶装水，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的。
“休息五分钟。”声乐老师看了眼时间，“其他人继续，从‘哆’开始，再来一遍。”
林星晚走到窗边，手撑着窗台。晨光很好，透过玻璃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暖意。指尖在微微发抖，她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
低血糖？
她早餐吃得不算少，而且她从来没有低血糖的毛病。
过度训练？
有可能。这一周的培训强度确实很大，每天六点起床，晚上十点才能回宿舍，除了吃饭和短暂的休息，所有时间都被课程填满。
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今天下午，是内部评估前的最后一次模拟测试。测试结果会直接影响明天的正式评估分组——表现好的会被分到A组，获得更多展示机会和老师关注；表现一般的在B组；表现差的……可能连正式评估的资格都勉强。
林星晚的目标是A组。
她必须进A组。
“星晚，你还好吗？”孟晓趁着练习间隙溜过来，小声问，“你脸色好白。”
“没事。”林星晚直起身，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昨晚没睡好。”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孟晓担忧地看着她，“我听沈薇薇说，她昨晚熬夜到两点，就为了准备今天的模拟测试。你也别太拼了，身体要紧。”
沈薇薇。
林星晚的目光越过孟晓，看向教室另一头。沈薇薇正站在镜子前练习发声，姿态优雅，神情专注。她今天穿了身浅蓝色的训练服，衬得皮肤白皙，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
看起来精神很好，完全没有熬夜的痕迹。
“我知道了。”林星晚收回目光，“谢谢。”
休息结束，训练继续。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林星晚强撑着完成了所有练习。但状态明显下滑，高音上不去，气息不稳，连最基础的音准都偶尔跑偏。声乐老师看了她好几次，最终在课程结束时说：“林星晚，你留一下。”
其他人陆续离开。孟晓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被她用眼神示意先走。
教室里只剩下她和声乐老师。
“坐。”老师指了指钢琴凳。
林星晚坐下。
“你今天的表现，和上周判若两人。”老师开门见山，“上周你的音域、气息、乐感都很不错，虽然技巧生疏，但潜力很大。但今天……你连基本的稳定性都做不到。”
她顿了顿，看着林星晚苍白的脸：“是身体原因，还是心理原因？”
林星晚沉默了几秒。
她不能说“我怀疑有人对我做了什么”，因为没有证据。也不能说“我就是突然状态不好”，那太敷衍。
“老师，”她最终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回答，“我昨晚确实没睡好，今天早上也有点不舒服。我会调整的，不会影响明天的评估。”
声乐老师打量着她，眼神里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林星晚，我看过你的选拔录像。”老师忽然说，“你那段无台词表演，情绪层次非常丰富，爆发力和控制力都远超一般新人。这说明你是有天赋的，而且是很特别的天赋。”
林星晚抬起眼。
“但有天赋的人，往往更容易被自己打败。”老师继续说，“因为你们敏感，容易想得多，容易给自己压力。培训才第二周，你已经把自己逼到极限了吗？”
这话说得很重。
林星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我没有……”她想解释，但发现无从解释。
难道要说，她必须快速成长，必须在评估中脱颖而出，必须在苏雨柔开始行动之前就站稳脚跟？
“明天下午的评估，李总监和陆总都会到场。”老师的声音缓和了一些，“这是个重要的机会，但也不是唯一的机会。辰星培养艺人看的是长期发展，不是一两次表现。如果你真的身体不舒服，可以申请延期。”
延期？
林星晚几乎要脱口而出“不”。
延期就意味着她要错过第一次在高层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错过进入A组的机会，错过提前获得资源倾斜的机会。
“谢谢老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但我可以坚持。”
声乐老师看了她很久，最终叹了口气：“随你吧。但记住，如果明天状态还这样，硬撑反而会扣分。好了，去吃饭吧。”
林星晚起身鞠躬，离开了教室。
走廊里空荡荡的，其他新人应该都已经去食堂了。她扶着墙，慢慢往前走。那股虚弱感还在，但比刚才好了一些。
路过洗手间时，她走进去，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扑脸。
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让她清醒了一些。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确实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嘴唇没什么血色。但眼神……眼神还是清亮的，里面燃烧着某种固执的、不肯认输的东西。
她盯着镜子看了几秒，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没有新消息。
苏雨柔从昨天晚饭后就没再联系她，这不太正常。按照苏雨柔一贯的风格，她应该会持续“关心”，尤其是在评估前一天。
除非……她在忙别的事。
或者，她在等什么。
林星晚收起手机，走出洗手间。刚走到走廊拐角，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真的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是苏雨柔。
林星晚停下脚步，站在拐角后，没有立刻走出去。
“苏助理你太客气了。”另一个女声说，是培训部的一个行政人员，“这些资料我本来要自己送的，你还专门跑一趟。”
“正好顺路嘛。”苏雨柔的声音温柔，“而且我也想去看看新人培训的情况，了解一下我们星探部未来要关注的对象。”
“那你看到了吗？感觉怎么样？”
“都挺努力的。”苏雨柔顿了顿，“特别是星晚，她一直都很拼。不过我有点担心她……”
“担心什么？”
“她最近好像压力很大，昨天跟我说晚上睡不着，今天早上也没吃多少东西。”苏雨柔的语气充满担忧，“我怕她太勉强自己，把身体搞垮了。”
林星晚的指尖扣进了掌心。
苏雨柔在跟培训部的人谈论她。
以“关心”的名义，透露她的“状态不好”。
“这样啊……”行政人员的声音若有所思，“难怪今天声乐课李老师把她留下来了。明天就要评估了，这可不是好时机。”
“是啊，我也很着急。”苏雨柔叹气，“所以我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她？比如……让她今天下午好好休息一下？或者，有没有什么安神的茶之类的，我给她送过去？”
“这个……”行政人员有些犹豫，“培训期间有规定，不能随便给学员送东西。不过你既然是她的朋友，以私人名义关心一下，应该没问题。但别让陈督导知道，她最讨厌这些。”
“我明白，谢谢您。”
“不客气。对了，你送来的这些评估表，是要给李总监的吧？我帮你拿过去。”
“好，麻烦您了。”
脚步声响起，两人似乎分开了。
林星晚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苏雨柔在行动。
以“关心她”的名义，在培训部人员面前铺垫她“状态不好”的印象。这样，如果她明天评估失利，大家会觉得“情理之中”——看，她朋友都说她压力大、睡不好。
同时，苏雨柔还想“送东西”给她。
安神的茶？
前世苏雨柔也经常给她送各种“养生”的东西，花茶、补品、精油……她当时感动于这份细心，现在想来，那些东西里，会不会早就掺了别的东西？
不，不一定。
苏雨柔没那么蠢，不会在辰星这种地方明目张胆地下药。但她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建立“经常给林星晚送东西”的行为模式。以后如果真的需要做什么，就不会引人怀疑。
好手段。
林星晚睁开眼，眼神冰冷。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然后走出拐角，假装刚走过来。
“星晚？”苏雨柔果然还在走廊里，看到她，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你怎么在这儿？没去吃饭吗？”
“刚下课。”林星晚平静地说，“你怎么来了？”
“来送点资料。”苏雨柔走过来，很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正好，一起吃午饭吧？我听说食堂今天有红烧肉，你最爱吃的。”
她的动作亲昵，语气自然，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贴心的闺蜜。
林星晚没有挣脱，反而笑了笑：“好啊。”
两人一起走向食堂。
路上，苏雨柔一直在说话，说星探部的工作，说遇到的趣事，说王总监对她的照顾。她说话很有技巧，既显得谦逊，又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很受重视”的信息。
“对了星晚，”她忽然话锋一转，压低声音，“我听说你明天要评估了？准备得怎么样？”
来了。
“还行。”林星晚简短回答。
“你别太有压力。”苏雨柔拍拍她的手，“我刚听培训部的王姐说，评估只是走个形式，不会真的淘汰人。你就正常发挥就好了。”
她在撒谎。
林星晚知道，评估虽然不会直接淘汰，但会影响分组和后续资源。苏雨柔这么说，要么是在安抚她（让她放松警惕），要么是在误导她（让她不重视）。
“我知道。”林星晚说，“我会尽力的。”
“嗯，我相信你。”苏雨柔微笑，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对了，我昨晚自己煮了些安神的红枣茶，装在保温杯里，待会儿拿给你。你晚上喝一点，好好睡一觉。”
她说着，从随身的大帆布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保温杯，递给林星晚。
“我自己煮的，很干净，你放心喝。”
林星晚接过保温杯。杯子很轻，摇一摇，里面有液体晃动的声音。
“谢谢。”她说。
“跟我还客气什么。”苏雨柔的笑容更甜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
最好的朋友。
林星晚握紧保温杯，指尖感受着杯壁温热的触感。
是啊，最好的朋友。
前世，就是这位“最好的朋友”，在她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把她推向了死亡。
这一世，她又来了。
带着温柔的笑容，贴心的关怀，和不知装着什么的保温杯。
两人走进食堂。人已经不多，她们打好饭，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吃饭时，苏雨柔一直在观察林星晚，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脸上，像是在评估她的状态。
“星晚，你脸色还是不太好。”她担忧地说，“要不要下午请假休息一下？我去跟培训部说一声。”
“不用。”林星晚摇头，“下午是模拟测试，很重要。”
“可是身体更重要啊。”苏雨柔皱眉，“你这样硬撑，万一明天评估时出问题怎么办？”
她的关心听起来那么真诚。
但林星晚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她在暗示，如果林星晚状态不好，就不该参加评估。
“我会注意的。”林星晚没有接招。
苏雨柔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好吧，那你一定要量力而行。对了，保温杯里的茶，你记得喝。晚上要是还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聊天。”
“好。”
午饭结束后，苏雨柔还要回星探部工作，先离开了。
林星晚坐在原地，看着面前那个粉色的保温杯。
她没有打开。
而是拿起保温杯，走到食堂的垃圾桶旁，拧开杯盖，把里面的液体全部倒掉。
深红色的茶汤流入垃圾桶，散发出淡淡的红枣和草药的味道。看起来很正常，闻起来也很正常。
但林星晚不打算冒险。
她把空杯子洗干净，装回帆布包，然后回到宿舍。
孟晓已经回来了，正躺在床上看手机。
“星晚，你回来了！”她坐起来，“你没事吧？声乐老师留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提醒我注意休息。”林星晚把帆布包放在桌上。
“哦……对了，”孟晓忽然压低声音，“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苏雨柔和陈督导在楼下说话。”
林星晚动作一顿：“说什么？”
“听不清，但陈督导脸色不太好，苏雨柔一直在赔笑。”孟晓说，“后来陈督导就走了，苏雨柔站在原地，表情……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说不上来。”孟晓努力回忆，“就是那种……笑不像笑，像戴着面具的感觉。不过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林星晚没说话。
陈露。
那个酷似周晓雯、严厉到不近人情的纪律督导。
苏雨柔为什么会去找她？
以苏雨柔的性格，应该会避开陈露这种铁面无私的人才对。除非……她有不得不找陈露的理由。
或者，她想从陈露那里得到什么信息。
关于培训？关于评估？还是关于……某个学员？
林星晚的心沉了沉。
她需要更多信息。
下午的模拟测试两点开始。一点五十，林星晚和孟晓一起走进培训室。
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徐睿和沈薇薇坐在前排，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看到她们进来，沈薇薇抬头笑了笑，徐睿则完全没反应。
陈露已经站在讲台前，手里拿着计时器。
“今天下午的模拟测试，完全按照明天正式评估的流程进行。”她的声音冰冷，“每人五分钟，自选一段表演。我会记录时间，并给出基础评分。现在开始抽签决定顺序。”
她拿出一个纸盒，里面装着十二个折叠的纸条。
林星晚抽到了第七个。
不算好也不算坏的位置。
第一个是徐睿。他表演了一段经典话剧的独白，情绪饱满，台词功底扎实，但林星晚能看出来，他在模仿某个著名演员的表演方式，缺乏个人特色。
陈露给出的评分是B+。
第二个是沈薇薇。她选了一段电影哭戏，哭得梨花带雨，感染力很强。但林星晚注意到，她的哭戏技巧很熟练，却少了点真实的痛感——像在演“哭”，而不是在“痛苦”。
陈露给了A-。
第三个、第四个……陆续有人上场。
轮到林星晚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她走到教室中央，深吸一口气。
身体还是有点虚，但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她选的是一段没有台词的表演，改编自她重生后写在小本子上的一段场景——一个女人在空房间里，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练习说“我很好”，练习隐藏所有的伤。
表演开始。
她站在“镜子”前，先是面无表情，然后慢慢扯动嘴角，尝试微笑。第一次，笑容僵硬；第二次，稍微自然一点；第三次，她成功了，一个完美的、温暖的、无懈可击的微笑。
但眼睛是空的。
然后，她开始说话，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声音，只有口型。从口型能看出来，她在说：“我很好。”“没关系。”“我可以的。”
一遍，两遍，三遍。
每一次，笑容都在，但眼神里的空洞越来越深。
最后，她停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然后，她抬起手，轻轻碰触镜面，指尖颤抖。
表演结束。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
陈露看着手里的评分表，迟迟没有下笔。她的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什么。
“林星晚，”她终于开口，“你的表演……主题是什么？”
“伪装。”林星晚回答，“一个人如何学会伪装自己，如何用微笑掩盖一切。”
陈露盯着她：“这个主题很阴暗。”
“但很真实。”林星晚平静地说，“很多人都在这么做，不是吗？”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什么。
陈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是一种极快的、几乎捕捉不到的情绪变化。然后，她低下头，在评分表上写了个字母。
A。
林星晚松了口气。
回到座位时，孟晓偷偷对她竖大拇指。
模拟测试一直进行到下午五点半。最终，拿到A的只有三个人：沈薇薇、林星晚，还有一个综合发展方向的男生。
陈露在测试结束后说：“今天的评分仅供参考，明天正式评估时，会有四位评审同时打分。但我要提醒你们，今天的表现，很可能就是明天的水平。回去好好准备，别抱侥幸心理。”
散会后，林星晚最后一个离开。
她走得很慢，脑子里还在复盘今天的表演。走到楼梯口时，听到楼下传来争吵声。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规定就是规定。”是陈露的声音，冷硬如铁。
“陈督导，我只是想帮忙……”苏雨柔的声音带着委屈，“星晚她真的状态不好，我怕她硬撑会出事。您就不能通融一下，让她今晚好好休息吗？”
“培训期间，所有学员一视同仁。”陈露毫不留情，“如果你真的关心她，就让她遵守规定，而不是来找我求情。”
“我……”
“还有，”陈露的声音更冷了，“你是星探部的助理，培训部的事轮不到你插手。管好你自己的分内工作。”
脚步声响起，陈露似乎离开了。
林星晚站在楼梯上，没有下去。
她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啜泣。
然后，是苏雨柔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
“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那声音里的委屈和伤心，听起来那么真实。
但林星晚知道，那是表演。
和苏雨柔前世在她面前表演过的无数次“委屈”一样，完美，动人，无懈可击。
她转身，从另一侧的楼梯离开。
回到宿舍时，天已经黑了。
孟晓在洗澡，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拿出手机，看到一条新消息。
是苏雨柔发的。
【星晚，对不起，我今天去找陈督导，想帮你请假让你好好休息，但她不同意。她说培训期间必须一视同仁……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后面跟了一个哭脸表情。
林星晚看着这条消息，很久没有回复。
她知道，苏雨柔在试探。
试探陈露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试探她的反应，试探她是否还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信任她。
最终，林星晚打字回复：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以后不用这样了，我可以自己处理。】
点击发送。
消息几乎是秒回：
【嗯嗯，我知道了。那你早点休息，明天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林星晚锁屏，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明天，评估日。
苏雨柔今天的所有动作——铺垫她状态不好，试图送“安神茶”，去找陈露“求情”——都是在为明天做准备。
如果她明天表现好，苏雨柔可以说“看，我的关心起作用了”。
如果她明天表现不好，苏雨柔可以说“我早就提醒过她，但她不听”。
无论哪种结果，苏雨柔都能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贴心却无力”的闺蜜形象。
好算计。
但林星晚不打算让她如愿。
她转过身，看向桌上那个空了的粉色保温杯。
苏雨柔，你送的“关心”，我收到了。
但这一世，我不会再喝了。
明天，我会让你看到，
重生后的林星晚，
到底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