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文学炼气四层，在青岚宗外门算是垫底，但在杂役弟子中，已是顶尖。
墨尘突破后，依旧每日辰时上工，照料药田。不同的是，他现在不必亲自动手除草浇水，只需监督另外两个新分来的杂役弟子干活。那两人都是炼气二层，对他毕恭毕敬，一口一个“墨师兄”。
刘执事对他更加看重，灵药园里一些棘手的事，也开始交给他处理。比如前阵子五号药田闹虫害，大片“火云草”枯死，好几个杂役弟子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墨尘从《草木图鉴》上找到一个偏方——用“寒烟草”的汁液兑水喷洒，三天后虫害尽除。
这事传开后，墨尘在杂役弟子中有了点小名气。有人叫他“药草通”，有人背后议论他是不是得了什么奇遇。对这些，墨尘一概不理。
六月中的一天，刘执事把他叫去。
“墨尘，有件事要你跑一趟。”刘执事递给他一张清单，“内门的炼丹堂缺几味辅药，点名要新鲜的‘枯藤花’和‘腐骨草’。这两种药都长在‘腐木林’，你去采一些回来。”
腐木林在青岚宗后山，是宗门划定的采药区之一。那里终年瘴气弥漫，生长着许多阴属性灵草，但也藏着不少毒虫毒蛇，危险性不低。
墨尘接过清单：“要多少？”
“枯藤花十株，腐骨草二十株，三天内采齐。”刘执事顿了顿，“这次任务算你十个贡献点。攒够一百贡献点，可以兑换一门低阶法术，或者一件下品法器。”
贡献点是青岚宗内部的货币，杂役弟子每月完成定额任务可得五点，额外任务另算。十个贡献点，相当于两个月的基本收入。
“弟子领命。”
“腐木林危险，你小心些。”刘执事难得地多嘱咐了一句，“尤其是腐骨草，附近常有‘腐骨蛇’出没，那蛇剧毒，被咬一口，炼气期弟子撑不过半个时辰。”
“弟子明白。”
腐木林在后山深处，墨尘走了两个时辰才到。
远远地，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树林里光线昏暗，树木大多枯死，枝干扭曲如鬼爪。地上堆积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是踩在尸体上。
墨尘屏住呼吸，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药粉抹在口鼻处。这是陈老丈给的驱瘴药粉，能抵挡大部分瘴气。
按照《草木图鉴》的记载，枯藤花喜阴，多长在枯死的藤蔓上。腐骨草更麻烦，必须生长在腐烂的兽骨旁，而且附近一定有腐骨蛇守护。
他先在林子外围找了半个时辰，采到七株枯藤花。这些花呈暗紫色，花瓣干枯蜷曲，散发着淡淡的腥甜味，是炼制“阴魂丹”的辅药之一。
剩下的三株，得往林子深处找。
越往里走，瘴气越浓，能见度不足三丈。枯死的树木上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不时有蜈蚣、蝎子从落叶中钻出，又迅速消失。
墨尘打起十二分精神，手中握着一把药锄——这是刘执事给的，虽不是法器，但锋利结实，必要时可以防身。
又走了一刻钟，前方出现一片空地。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兽骨，都已腐烂发黑，散发出刺鼻的恶臭。兽骨旁，长着十几株灰白色的草，叶片细长，边缘有锯齿状缺口。
腐骨草。
墨尘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忽然顿住。
兽骨堆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定睛看去，只见一条手臂粗细的灰白色大蛇，正盘绕在一具兽骨上，吐着猩红的信子。蛇身与腐骨草的颜色几乎一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腐骨蛇。
墨尘缓缓后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是软筋散，他出发前特意多带了些。
腐骨蛇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抬起头，冰冷的竖瞳盯着墨尘，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墨尘将软筋散撒在身前的地面上，又取出一块肉干——这是他准备用来引诱腐骨蛇的诱饵。
肉干的香味在腐臭的空气中格外明显。腐骨蛇迟疑片刻，缓缓从兽骨上游下，向肉干靠近。
就在它即将进入软筋散范围时，忽然停住，竖瞳中闪过一丝警惕。
这蛇，比想象中聪明。
墨尘心中一沉，正要另想办法，腐骨蛇却突然动了！它没有去吃肉干，而是直接向墨尘扑来，速度快如闪电！
危急关头，墨尘来不及多想，体内灵气疯狂运转，一记青藤指弹向蛇头！
“嗤！”
青藤指打在蛇头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腐骨蛇吃痛，攻势稍缓，但依旧扑到了墨尘身前，张开大口，露出两颗滴着毒液的獠牙！
墨尘侧身闪避，药锄狠狠砸在蛇身上！
“铛！”
药锄砸中蛇身，却发出金铁交击之声。这蛇的鳞片竟坚硬如铁！
腐骨蛇被砸得身子一歪，但尾巴顺势扫来，正中墨尘小腿！
剧痛传来，墨尘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低头一看，小腿被蛇尾扫中处，裤腿撕裂，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而腐骨蛇已重新稳住身形，再次扑来！
墨尘咬牙，不退反进，药锄直刺蛇眼！
腐骨蛇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悍勇，躲闪不及，左眼被药锄刺中，顿时鲜血淋漓！
“嘶——！”
腐骨蛇发出痛苦的嘶鸣，身体疯狂扭动，将周围的落叶扫得漫天飞舞。墨尘趁机后退，拉开距离。
蛇的左眼已废，但右眼依旧死死盯着墨尘，仇恨几乎凝成实质。它不再贸然进攻，而是盘起身子，做出防御姿态。
墨尘小腿受伤，行动不便，也不敢轻易上前。一人一蛇，就这么僵持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瘴气越来越浓。墨尘知道，不能再拖了。腐木林里不止一条腐骨蛇，血腥味会引来更多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白先生给的木牌。
木牌入手温热，表面泛起淡淡的绿光。墨尘犹豫了一下，将木牌对准腐骨蛇，运转《青木化生诀》。
木牌上的绿光陡然暴涨！
腐骨蛇如遭重击，身体剧烈抽搐，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不过几个呼吸，就化作一具干尸，彻底不动了。
墨尘愣住。
他没想到，这木牌对毒虫蛇蚁竟有如此威力。白先生只说这是“养魂木”，能滋养神魂，却没提还有这等妙用。
不过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墨尘收起木牌，强忍腿痛，快步走到兽骨旁，用最快速度采集腐骨草。
腐骨草必须连根挖出，否则药效会迅速流失。他小心翼翼，一株一株地挖，手很稳，丝毫看不出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
二十株腐骨草，很快就挖好了。墨尘将它们小心放入特制的玉盒，又采了三株枯藤花，任务完成。
正要离开，他忽然注意到，那具被腐骨蛇盘绕过的兽骨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墨尘用药锄拨开兽骨，只见骨堆下压着一截焦黑的枯木。枯木表面布满裂纹，但在裂纹深处，隐隐有一点绿色，像是一颗种子，正在顽强地发芽。
枯木逢春？
墨尘心中一动。他在《草木图鉴》上见过记载，某些灵木在濒死之际，会耗尽全部生机凝结出一颗种子，等待时机重生。这种种子蕴含磅礴的木属性灵气，对木灵根修士是大补之物。
他伸手去拿，指尖刚触碰到枯木，一股精纯的草木灵气就顺着指尖涌入体内，汇入丹田。丹田中的青色湖泊仿佛久旱逢甘霖，瞬间壮大了一圈！
这截枯木，至少是百年以上的灵木所化！
墨尘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将枯木小心收起。这东西价值连城，绝不能让人知道。
处理好伤口，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腐木林。
回到灵药园时，已是傍晚。
刘执事正在木屋前等他，见他一身狼狈，小腿还在渗血，眉头皱起：“遇到麻烦了？”
“遇到条腐骨蛇，废了点功夫。”墨尘将玉盒递上，“枯藤花十株，腐骨草二十株，齐了。”
刘执事接过玉盒，打开检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腐骨草根须完整，品相不错。那腐骨蛇……”
“弟子侥幸，用驱蛇药粉把它惊走了。”墨尘没提木牌的事。
刘执事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只是点点头：“辛苦你了。贡献点已记在你名下，回去好好养伤，准你三天假。”
“谢执事。”
墨尘回到住处，先处理了腿上的伤。腐骨蛇那一扫，虽然没毒，但力道很大，小腿骨裂了。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疗伤药，是白先生给的，药效极好，涂抹后疼痛大减。
处理完伤口，他锁好门，这才取出那截枯木。
枯木只有巴掌长，通体焦黑，表面布满裂纹。但在裂纹深处，那点绿芽更加明显了，甚至能看到两片嫩叶正在舒展。
墨尘将枯木捧在掌心，运转《青木化生诀》。
枯木中的草木灵气如江河决堤，疯狂涌入他体内！丹田中的青色湖泊迅速扩张，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赶紧停下，额头已渗出冷汗。
这截枯木蕴含的灵气太庞大了，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承受不住。若是强行吸收，只会撑爆经脉，爆体而亡。
得慢慢来。
墨尘将枯木贴身收好。有它在，相当于随身带着一个灵气源泉，修炼速度至少能提升三倍。
他盘膝坐下，开始疗伤、修炼。
三天后，腿伤痊愈。修为也稳固在炼气四层中期，离五层不远了。
这天，刘执事又把他叫去。
“墨尘，炼丹堂那边对你采的腐骨草很满意。”刘执事道，“他们想长期订购，每月要五十株。这任务交给你，每采十株，算你一个贡献点。”
每月五十株，就是五个贡献点。加上基本任务，他每月能攒下十个贡献点。攒三个月，就能兑换一门低阶法术。
“弟子领命。”
“腐木林危险，你量力而行。”刘执事顿了顿，“另外，有件事要跟你说。下个月初，外门要举行一年一度的‘小比’。杂役弟子中，炼气四层以上的，可以报名参加。若能进前二十，有机会晋升外门弟子。”
墨尘心中一动。
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天壤之别。外门弟子每月有固定资源，能进藏书阁挑选功法，还能接取宗门任务，赚取更多贡献点。
“弟子想试试。”
“我知道。”刘执事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小册子，扔给墨尘，“这是去年小比的前五十名名单，你拿去看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墨尘接过册子，翻开。
第一页，第一名:赵昊，炼气九层。
墨尘瞳孔一缩。
赵昊？平阳郡赵家二公子？他也来青岚宗了？
他继续往下翻，在第二十三名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墨云，炼气八层。
三哥也参加了小比，还进了前三十。
墨尘合上册子，心中了然。
难怪父亲同意他来青岚宗，难怪王长老会“特殊关照”。原来墨家早就在布局，要把子弟送进青岚宗。墨云是明棋，他是暗棋。
也好。
墨尘收起册子。
那就看看，这盘棋，最后谁输谁赢。
接下来的日子，墨尘更加努力。
白天采药、照料灵药园，晚上修炼《青木化生诀》。有枯木辅助，他的修炼速度一日千里。
七月初，他突破到炼气五层。
丹田中的青色湖泊，扩大了一倍。青藤指的威力也水涨船高，现在能隔空打穿三寸厚的木板。
小比的日子越来越近。
墨尘报名了。
报名那天，他在外务堂见到了墨云。
墨云一身锦袍，腰佩长剑，被几个外门弟子簇拥着，意气风发。见到墨尘，他先是一愣，随即笑了。
“尘弟，你也来参加小比？”墨云走过来，拍了拍墨尘的肩，“勇气可嘉。不过小比可不是过家家，刀剑无眼，小心别伤了。”
话里话外，满是轻蔑。
墨尘不动声色:“三哥放心，弟子会小心。”
“那就好。”墨云压低声音，“听说你分在灵药园？那地方不错，安心待着，别想些有的没的。咱们墨家，有我一个在外门就够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
墨尘看着他走远，眼中一片平静。
报名处负责登记的师兄看了他一眼:“名字？”
“墨尘。”
“修为？”
“炼气五层。”
那师兄笔一顿，抬头仔细打量他:“杂役弟子，炼气五层？可以啊。分在丁组，七月十五初赛，别迟到。”
“谢师兄。”
墨尘接过身份牌，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炼气五层？真的假的？”
“杂役弟子能有这修为，要么是天赋异禀，要么是得了奇遇。”
“管他呢，反正初赛就淘汰的命。外门小比，哪年不是外门弟子包揽前五十？”
墨尘充耳不闻，走出外务堂。
七月的阳光，有些刺眼。
他眯起眼，望向远处。
小比，前二十，外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