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该说的都说了!”
“您是不是,该放小的下山了?”
这队正陪着笑提醒。
“咦…我何曾说过要放你下山?”
听到陈默这话。
这队正脸上浮现的一丝侥幸,瞬间凝固。
“你…你言而无信!”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身后的山贼死死摁住,只能仰着头,嘶声咒骂。
“你说过饶我不死的,你这背信弃义的小人!”
“山贼就是山贼,毫无信义可言,你不得好死,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污言秽语在残破的山寨中回荡。
一些山贼小弟脸上露出不忿之色,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陈默并未动怒,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虫子。
“休要辱我名声!”
“本寨主说话,向来算数,我说了——我,不杀你!”
“可曾说过,他人杀不得?”
话毕。
陈默朝身边使了个眼色。
身边的小弟瞬间会意,手中刀刃高高扬起。
“不….”
这队正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哀嚎,声音便戛然而止。
“噗嗤——”
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无头的尸体抽搐着倒下,温热的鲜血汩汩流出,迅速浸湿了身下的泥土。
整个山寨一片寂静,只有山风吹过的呜咽声。
陈默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这就是乱世,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身边人的残忍。
他既然是山贼。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要比所有人都狠。
旁边的老贾叔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默默低下了头。
老贾叔知道,那个需要他时时护持的“少主”已经彻底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真正能带领黑风寨在这乱世活下去的…寨主!
陈默不再看那具尸体。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肃立的小弟,命令道。
“把周围清理干净。”
“老贾叔,你带人把战死的弟兄们好生安葬了。”
“是,寨主!”
众人齐声应命,看向陈默的目光更加敬畏。
……………
与此同时。
二十里外的河曲县。
县衙后院。
书房内,一身青色官袍的县令张启元,正端坐在书案后。
张启元三十岁的模样。
干瘦的面庞上,留着一小撮山羊胡。
此刻他手持一份文书,眉头微蹙,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时….
一名穿着皂隶服的心腹,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躬身行礼,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启禀大人!”
张启元头也没抬,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嗯?”
“大人…夫人的车驾,估摸着再有三日,便能抵达县城,与大人您团聚了。”
心腹说完。
他微微挺直了腰板,准备迎接上司流露出的欣慰或期待。
毕竟….
在任何人想来,夫妻一月未见,自然甚是想念。
然而。
听到这话,张启元依旧没有抬头。
他的目光仍停留在文书上,只是再次“嗯”了一声。
彷佛听到的不是久别妻子即将到来的消息,而是一件诸如“今日天气尚可”之类,无关紧要的小事。
心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股尴尬的气氛在书房里弥漫开来。
很显然。
想拍马屁,却拍到了马腿上。
……………
就在心腹手足无措。
这时,张启元抬起眼皮,目光锐利的看过来。
“派去剿贼的队伍,可曾回来?”
心腹赶紧收敛心神,拱手恭敬的回道。
“回大人的话,还不曾回来。”
“不过…大人您请放心,那黑风寨的山贼,徒有个唬人的名头罢了。”
“其实呀,就是些不堪一击的杂鱼。”
“想来…李队正此时,已经提着那伙山贼的脑袋,正在返回的路上了。”
话说到这儿。
这心腹顿了顿。
然后下意识的压低了些声音,带着几分谄媚。
“到时候,只需将这些山贼的脑袋稍作装扮,扮成鞑子头颅的模样,这功劳…”
“多嘴!”
张启元眼神骤然一冷,“此事关系重大,莫要大声张扬!”
心腹吓的一哆嗦,连忙拱手:“是是是,是卑职多嘴,卑职知错!”
一边说着。
一边伸手毫不留情的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清脆响亮。
张启元冷哼一声,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一般:“若没其他事,你退下吧。”
“是,卑职告退!”
心腹不敢有丝毫怨言,连忙倒退着出了书房。
………
书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张启元靠在椅背上,他脸上那副官威十足的冰冷表情渐渐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抑制不住的喜悦和算计。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低声呢喃,声音里充满了得意。
“虽说是派来山西的偏远小县,但此地靠近边镇,时常有鞑子小队掠边,打草谷…”
“哼,我张某人虽不敢去触鞑子的霉头。”
“但收拾一伙不成气候毛贼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经过一番“修饰”后,变成了价值连城的“鞑子首级”。
“数十颗鞑子头颅…这份功绩报上去,啧啧啧…”
想到这些。
张启元的眼睛越来越亮。
“如今朝廷焦头烂额,陛下正需边功以振朝纲。”
“这份功绩,足以让我在这河曲县站稳脚跟,甚至…更进一步!”
他越想越兴奋,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升官发财的美梦之中。
至于夫人三日后将抵达?
张启元嘴角撇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冷漠与轻蔑。
女人?
不过是维系体面,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在他想来,只要自己在官位上,能一步步攀升。
等真正手握权柄那一刻,什么样的绝色佳人,还不是唾手可得?
他此刻满心期待的…
只有李队正快点带着“战利品”回来,好让他早日将这“泼天功劳”兑现。

维C文学